她弹奏的曲子悠扬动人,更有一种身在红尘左右飘摇的无奈,与她身在青楼的境地无比贴合,简直是唱尽曲中人。</p>
秦赢一时也是听得入神了。</p>
这曲子,这词的确都不错。</p>
冯墨亭脸上,已现出激动不已的红潮,看着弹奏的楚蒹葭,眼神中满是欣赏。</p>
“小女子献丑了。”楚蒹葭浅浅一笑。</p>
“来,喝酒。”秦赢给楚蒹葭倒了一杯酒。</p>
后者伸手接过,不废话一饮而尽。</p>
“这光喝酒太无趣了,不如来吟诗作对?”</p>
秦赢笑眯眯看向冯墨亭,“你既然是会试头名,那文采不必多说,这青楼斗诗可是才子们最喜欢的事了,冯兄不会怕吧?”</p>
闻言,冯墨亭沉默下来,似乎并不喜欢将文采用来卖弄。</p>
况且,他一篇文章已经够了,何必还要用什么斗诗来证明自己?</p>
“这位公子竟然是会试头名?”楚蒹葭惊讶的看向冯墨亭,眼神几度变化,惊喜连连。</p>
“实在没想到,公子真人不露相。”</p>
她只当冯墨亭是颇有文采的落魄书生,没想到他大有来头,居然是会试头名。</p>
考过会试,就能进殿试。</p>
殿试听说是皇帝主考。</p>
一旦通过,那就是状元。</p>
冯墨亭当即有些不好意思,道:“岂敢岂敢。”</p>
“哎,文采就是要拿出来给人看的,不然谁知道你满腹经纶?”秦赢笑道。</p>
“就是啊,冯公子既然有真才实学,何不露一手?”楚蒹葭也是鼓舞道。</p>
她看向冯墨亭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p>
刚才,她的注意力都在秦赢身上。</p>
冯墨亭其貌不扬,衣着也寒酸,虽说有文采,但也不值得多在意。</p>
但当秦赢介绍他竟然是会试头名的时候,楚蒹葭一下子对他的看法完全变了。</p>
眼睛仿佛有光,充满敬仰。</p>
青楼女子平时接触到的文人墨客最多,其中花魁更是可以说阅人无数,不知道有多少的才子呕心沥血,掏心掏肺就想要一亲芳泽。</p>
虽说汉朝以武立国,但这并不代表文人地位低,相反,在春秋七霸主之中,历来都是武将打天下文臣治江山。</p>
大汉的朝堂上,一品大员也几乎都是文臣。</p>
所以,真正的才子在汉朝还是很珍贵的。</p>
只可惜,很多人学成之后都跑去魏国了。</p>
毕竟魏国对读书人的待遇是七国之中最高的。</p>
“冯兄,要不要玩一手?”秦赢笑着问道。</p>
冯墨亭思量片刻,但是看到楚蒹葭期待的眼神,他便立刻下了决心,说道:“好!”</p>
他的眼中突然燃起一股傲然自信。</p>
他不知道秦赢的文采如何。</p>
但,他自信不弱于人。</p>
就凭他能考中会试头名的本事,放眼帝京,能与他斗文者也寥寥无几。</p>
“那我先来如何?”</p>
秦赢看出了他的心思,也不多说什么。</p>
“我们一人出三首,词,诗不限。”</p>
秦赢说完,当即站起身,做沉思状,在房内走出七步,口中长吟:</p>
“玉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p>
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p>
梧桐雨,三更雨,不道离愁正苦。</p>
一夜夜,一声声,空阶滴道明。”</p>
秦赢吟完,说道:“这是第一首词,接下来是诗。”</p>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p>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p>
秦赢吟毕。</p>
一时,房内安静。</p>
二人已神情已然凝固。</p>
秦赢继续吟出第三首。</p>
“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p>
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p>
一词二诗。</p>
“公子……大才。”</p>
楚蒹葭俏脸飞起红霞,激动万分。</p>
她没想到,秦赢居然出口成章,是个满腹经纶的大才子。</p>
冯墨亭目光呆滞,怔怔看着秦赢,脸上的笑容犹如蜡像一般僵硬。</p>
这一刻,他的自信土崩瓦解。</p>
“冯兄,到你了。”</p>
秦赢提醒了一声。</p>
冯墨亭当即起身,看向秦赢,脸上竟然一片坦然,十分真挚的道:“在下才疏学浅,今日才见高人。”</p>
“这斗诗,是公子赢了,在下佩服!”</p>
秦赢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直接干脆接受了失败,认输之时,甚至连一点难为情都没有。</p>
秦赢还以为,他遭到打击,甚至会恼羞成怒呢,但没想到……不过,这更让秦赢想要收服他。</p>
此人文采出众,虽然心高气傲,却不狭隘。</p>
“冯墨亭,你有才气也有心气,但这心气绝不能高于顶,入朝为官,须得戒除一身的傲气,只留一身傲骨。”</p>
秦赢缓缓的说道。</p>
“在下知道了。”</p>
冯墨亭不恼,想到刚才他竟因为一篇文章而沾沾自喜,甚至张口闭口就是圣贤之道,顿感一阵羞愧。</p>
对方如此大才,尚不骄躁,他却只是因为多读了一些书,就高了心气。</p>
“你能听进去,未来前途无量。”</p>
秦赢越发觉得自己捡到宝了。</p>
本来以为,还要多敲打一下。</p>
没想到他这么识趣。</p>
秦赢没有恶意。</p>
他只是想让冯墨亭知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采出众者,切忌骄躁。</p>
否则容易惹人嫉妒。</p>
这即是做人之道,亦是为官之道。</p>
“你……”</p>
秦赢刚开口,突然楼下传来一阵怒吼。</p>
“都滚开!不想活了是不是!”</p>
“我爹是赵阔!户部尚书赵阔!”</p>
秦赢眉头一皱,走到窗边看下去。</p>
只见醉仙楼的大堂中。</p>
一伙人正在四处打砸,已经有不少人被打伤在地上。</p>
为首的是一名青年男子,锦衣华服,油头粉面。</p>
他抓着一名红衣服的女子往外走,嘴里更是骂骂咧咧。</p>
“一群贱民,都他妈不想活了!”</p>
“今天我就要带走白惜若,什么卖艺不卖身,不卖身你进青楼做什么!装什么清高!”</p>
这时,老鸨大哭着跪在青年面前。</p>
“赵英公子,您不能带走她啊。”</p>
老鸨话音刚落,赵英直接一步上前,把她踢了出去。</p>
老鸨被踢,嘴角流血,但还是爬回来抱住赵英的大腿,哭求道:“四大花魁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您不能这么做啊,赵公子,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她吧。”</p>
赵英面目狰狞,一脚踢开老鸨。</p>
“赵阔是我爹!这醉仙楼都是我家的产业,玩个女人算什么?谁敢挡我!”</p>
秦赢在楼上看去。</p>
通过下方的对话,他大概知道了事情经过。</p>
应该是赵英想得到四大花魁之一的白惜若,但对方显然看不上他,于是这二世祖便用强。</p>
那些打人的,都是他的家仆。</p>
他一直不知道纨绔流氓像什么样,但赵英的出现,让他明白了。</p>
特别是那股仗势欺人的劲儿,让人有种想打死他的冲动。</p>
秦赢掏出一根金条,随手来了个高空抛物。</p>
三秒后。</p>
“啊!”</p>
“谁,谁扔的金条!”</p>
“少爷,少爷头破了,流血了。”</p>
“哪个乌龟王八蛋乱扔金条,砸中我家少爷了,快滚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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