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彦新闻言，有了几分把握。从通知到复赛举办短短几天时间，她能把九首练习曲拿下，要么是专业选手故意藏拙，要么确实如周煜透露的，她从天赋技术到音乐理解都资质惊人。 于是胡彦新口出狂言：“放心，你要是进不了决赛，我把周煜挂在学校旗杆上升起来。”</p>
万静纯心情好了些：“那我想弃赛了。”</p>
胡彦新：“……不，你不想。”</p>
他又一拍大腿，惋惜道：“哎呀，今天周煜本来说要来的，可他突然被叫去拍什么宣传海报，说是原定的摄影师临时空出档期，要抓紧拍好，所以来不了了。”</p>
万静纯：“哦，这样。”</p>
好像不是很在意，甚至更加开心了？</p>
被这两人搞得很迷的胡彦新又扯了几句加油，去观众席坐着了。</p>
九号选手万静纯上台时不太张扬。不是如雷贯耳的名字，没有朋友成群结队来捧场，观众们礼貌而稀疏的掌声间，她穿着简单的纯色连衣裙上了台。</p>
这活动架势很足，复赛的场地，灯光照样打得炫目。</p>
太久没有经历这些，万静纯脸白了，腿也软了，鞠躬问好，自报曲目和姓名后，坐回琴凳的姿势甚至滑稽到笨拙。</p>
好在没人太注意。</p>
反正——既然周煜不在，什么都不足为惧了。</p>
首先要弹奏的是自选曲目《云雀》，曲子本是格林卡创作的俄罗斯民乐作品，被钢琴家巴拉基列夫改编为钢琴曲后，音乐性和技法进一步丰富，成了不少琴童的噩梦。</p>
万静纯在旁陪练看来，年纪轻轻的孩子，即使技术达标，还是很难表现出俄式的内敛和张力，以及那表面明快的节奏下，淡淡的压抑和哀愁。</p>
她引以为戒，又格外注意塑造自然清新的意境，极力不留刻意处理律动的痕迹。</p>
乐曲开始，万静纯的引子部分弹得缓慢，引子第一个乐句结束，评委席开始有人抬起头打量她。</p>
鸟鸣声声，由远及近，自由而灵动，万静纯的《云雀》拉开帷幕。</p>
和周煜一样，万静纯也对《云雀》不太感冒。</p>
麻雀到处是，云雀倒没见过。以前还住在枫林时，早上经常有麻雀在她房间的窗外叽叽喳喳。后来搬到兴源……</p>
算了，不回想也罢。</p>
平心而论，周煜的演奏版本给她不少启发。手指力量是实的，手腕却将离未离，保持轻盈，才好营造云雀展翅盘旋的自在；节奏看似轻快，却要有一些别出心裁的断奏，减速，甚至伴奏音型的延迟，去描绘身处广阔原野中，望着鸟儿徐徐离开的怅然。</p>
就这么走神间，她全凭着肌肉记忆，拿下了主题部分末尾的音阶跑动。</p>
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的变奏，不断再现同样的旋律，却又有了许多激动人心的改动。由此开始，声部和伴奏进一步复杂起来，万静纯总算全神投入。</p>
一阵晶莹剔透的颤音后，乐曲短暂停歇，底下的人都已大气不敢出。节奏进一步缓慢，鸟鸣声声渐渐远去，全曲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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