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算宽裕。除去睡觉吃饭休息，她每天严格练够十个小时，不贪多，也不敢少。 不去村里找以前的熟人，不怎么看手机，除了上课，连艾迪也不怎么见。</p>
快到报名截止前，万静纯才给艾迪透了个底。</p>
那天他拿着几串烤鱿鱼，在门口指导：“哎，可以可以，再多来点，流动性流动性，说了很多遍了，流动性！对对对，快结尾了，稳住啊，尤其是手掌，支撑住。”</p>
万静纯的肚子叫得比钢琴声还响。</p>
趁着她回听录音复盘的空档，艾迪边撸串边问：“你之后有什么打算？”</p>
万静纯没答。</p>
艾迪把一屋子嚼得全是鱿鱼香：“还是继续回来弹钢琴？不然你参加泽厚杯干嘛。”</p>
“正好相反啊。”万静纯在谱上圈圈画画，“参加泽厚杯，就是最后再干一票大的，然后才可以心甘情愿离开钢琴。”</p>
“哦，金盆洗手。”艾迪啧了一声，“要是没拿奖呢？”</p>
“那就说明，我什么也不是，离开也不可惜，老实上班去呗，还能用工资还你的学费。”万静纯瞪他一眼，“你故意装看不见吗？就不能分我一串鱿鱼啊？”</p>
“不行，”艾迪灵巧转身，把鱿鱼护在身后，几条脏辫漫天飞舞，“马上要交海选视频了，你少吃点啊，别胖了。”</p>
“这又不是选美！”万静纯抗议。</p>
“你一个浪子回头的，干不干得过那些从小卷到大的专业选手另说，好歹靠脸拉下印象分啊。有没有觉悟？”艾迪把最后一串扯进嘴里，“哎，爽！”</p>
她居然沦落到要靠美色增加胜算？！</p>
万静纯气得脸都白了。</p>
可惜她没闲钱吃烤鱿鱼，还觉得艾迪敲打得有几分道理。</p>
情况不容乐观。</p>
她只好晚上回了小旅馆狂喝冷水。枫林夏初的燥热袭来，很久都睡不着，她翻来覆去，廉价床垫嘎吱作响。</p>
泽厚杯海选要求提交一首技术性练习曲、一首5分钟以上乐曲的演奏录像。艾迪否决了她弹最擅长的莫扎特的提议，选定了刚练过还热乎的《激流练习曲》和拉威尔的《水之嬉戏》。</p>
原因无他，小道消息指，泽厚杯有两位评委对古典主义曲目的演奏非常挑剔，弹莫扎特就是往枪口撞。</p>
万静纯质疑：“你怎么会知道这种内幕消息？”</p>
艾迪：“上网逛论坛看到的。”</p>
万静纯：我在期待什么……</p>
录像当天，《水之嬉戏》还算顺利，可愣是到下午两点，也没有录到一个令艾迪满意《激流》。</p>
“不够好不够好就是不够好！”不止万静纯，艾迪也渐渐崩溃，像个被演员的糟糕演技气翻的导演，在琴行走廊大步走来走去，“不够好不够好，这样的东西没法交上去。律动差了点，声音还可以更扎实。”</p>
“要不就刚才那版吧，也就最后一个尾音有瑕疵。”万静纯已经筋疲力尽，哀求道，“反正那么多选手，不可能每一个选手都认真看完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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