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九斤，确实没有这么好的脑子。 童心尘咽下一口唾沫，张开了干裂的唇。“是，许安平吗？”</p>
童中正摇摇头。“是我。是我们全部！抓药的伙计他父亲铺子被顶了，自杀了。送药的婢女，以前是许家的奶妈。我们，我们杀了他好多次。没有办法。后来，安平来了。定下规矩，一份毒药，一份解药，天天喂，什么时候死，天说了算。我们等啊等，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结束了。都结束了。”</p>
童中正说话时候的那份平淡和隐隐的喜悦叫童心尘害怕。“他是你爹！”</p>
“爹？你跟你娘一样，善良温顺。你能做到的最大的反抗就是被打到半死之后离家出走。我不是。我要报仇。我要他死！”</p>
“你……”</p>
童心尘看着眼睛发红的哥哥。觉得此人十分陌生。</p>
“哥。”</p>
一声哥哥，仿佛唤回了他的良知。童中正侧过身去。眼里饱含泪水。“你知道家才怎么死的吗？”</p>
“家才算错了帐怕挨骂，三九天投河自杀。救上来，也没扛到那年冬至。”</p>
“那是说给外人听的。”</p>
他接下来的话，让童心尘知道了事实的真相，也彻底打消了为父报仇的心。</p>
年前开春回暖的时候，老爷子让家才操持家务。有一天，家才和九斤去库房清点库存。</p>
库房里有一批金粿子。梅花样式儿的、如意样式儿的、海棠样式儿……</p>
九斤睹物思从前，拿起来海棠样式儿的，一摸，底下那熟悉的生辰八字就露出来了。</p>
童中正说，“我们家和许家，以前是生意伙伴来着。</p>
那时候我刚学冶炼，铸了一个海棠样式儿的金粿子，底下刻了九斤的生辰八字。准备生日的时候送他的。</p>
九斤来找我玩儿的时候看到了嚷嚷着好看我就提前给他了。</p>
没过两天，劫匪洗劫许家。九斤九死一生逃到私塾找我。</p>
这天下独一无二的金粿子本该被劫匪洗劫一空，怎么会好好躺在我童家库房里呢？”</p>
听到这里，童心尘心中隐约有了答案。不敢说。童中正继续说。</p>
“他们去质问老爷子，安平跑过来给我们报信。到了那成景楼下，我抬头一看，就是老爷子和家才。</p>
家才骂他血液里都是铜臭这个家没法待了。</p>
老爷子说钱怎么来的不重要，说没有他的心狠手辣家哪里来的锦衣玉食，说家才要继承家业，说这是责任，说你流着童家的血。</p>
再然后，家才发了疯似的割自己的手，他说他要流尽这一身脏血他不要做童家的孩子。</p>
血滴到我额头，我刚想抬脚要上楼去劝，家才先一步下来了。”</p>
童心尘也猜到这是在说家才跳下来了。</p>
想到儿子的血肉溅了父亲一身，他身上就开始打寒战。他只能喝茶，疯狂地喝热茶取暖。</p>
“后来，老爷子拿同样的话去逼家姿。他那年才八岁！千字文还没学会呢！就学会跳河自杀！”</p>
童中正拍的桌子乓乓响。童心尘几乎是颤抖着喝下那一口茶。</p>
“我们拉着家姿跑出去别苑住。安平一个人操持着家事还要安排家才的葬礼编造死因。那段时间家里就像着了魔。九斤多次要刺杀老爷子都被拦了关起来。后来，库房里奶妈发现了她死去小姐的长命锁。后来，黄伯发现了……”</p>
童中正越说，童心尘越是心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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