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尘喜出望外，又有点恼。恼他这般吓唬自己。一把将靠近的人推开去。失去他的恐惧、对他执拗的怒气根本压制不住。</p>
“你死哪儿去了？怎么不在家？亏我专门给你带了荔枝。你死之前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p>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死亡是他们之间默契不宣之于口的秘密。</p>
云霁必须死。这是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天堑。青莲仙子，百花仙子，西海龙王，西王母，太上老君……哪个不是响当当的大人物？纵使那云霁有天大的本事，又能如何？人家都没管。偏偏他说云霁必须死。他这个容器，自然，也要死。</p>
这是他毕生的心愿，是他千年的执着。也是插在他们爱河之上的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p>
“现在才八万人。远着呢。剩三个人的时候我再告诉你。”</p>
才八万人，说快也快，说慢也慢。总算是有个告别的时间。看童心尘满意了，许安平才故意去翻他手心手背，装模作样地找。“荔枝呢？”</p>
童心尘余怒未消。一巴掌拍落他的手。“没了。吃掉了。”</p>
许安平捧着他后脑勺，往自己这边儿拉近了些。两唇相碰，他吃到了荔枝的甜。他舔舔唇，得意道，“桂味。我猜得对不对？”</p>
童心尘哪里知道什么桂味糯米糍，他只知道这个好吃想带回来给他尝一口。他说是桂味，那便是了。没猜对，哪里给得出奖励去？</p>
酒酣耳热之时，童心尘依旧在他怀里辗转反侧地发脾气。说什么，“我为什么必须要等你呢？得道成仙哎！恩爱这么多年，还不够吗？给彼此留个最好的结局不好吗？一定要等等等，等到相看两相厌吗？”</p>
过了一会儿又翻过来。更加生气道，“怎么不说话？快哄我！”</p>
吃酒时高巨疯听闻此事，又想起除夕夜，可劲儿摇头。他这徒儿真真是难伺候！</p>
“也就你受得了他。”</p>
浓雾中擦肩而过，彼此都心有所感。都停驻脚步。</p>
为救病重的小孩子，猫猫许愿为生，只取一年寿命换对方一个愿望。不违背道德，不伤天害理。所得的愿望之力也仅够维持生命这样子。</p>
一千年未解之谜，多简单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p>
但是不适合他们。</p>
云霁无德，水月升有恨。他们注定生死纠缠。</p>
那一瞬间，他们彼此看透，互相流泪。</p>
小孩子揪着身下大猫猫脖子上的毛毛，有点害怕。“猫猫，怎么不走了？我看不见。你看见什么了？”</p>
“没什么。搞错了。我以为是同类。”</p>
“还有另外一只猫猫吗？也是一只好猫猫吗？”</p>
他们彼此错开，远去，消失。</p>
一对向生，一个向死而生。</p>
“吼，怎么办哦。我不小心，把自己整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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