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p>
陌刀刀柄尾端重重击向明光铠护胸的胸甲，力道大得竟将胸甲击得凹陷了一块，皮礼忠连退三步，将将站稳，面前就有刀风瞬至，仿佛携带雷霆万钧之势要直接砍了他的脑袋，他下意识闭了眼，下一刻就觉头上一轻，再睁开眼就发觉自己的头盔被陌刀挑起。</p>
皮礼忠看向秦崧，后者神情淡漠，单手执刀然后一甩，刀尖上挂着的头盔就被远远甩了出去。</p>
虽然倍感屈辱，但输了就是输了，武将以“武”服人，皮礼忠无话可说。</p>
“抓起来，军法处置。”秦崧吩咐亲兵，折回高台上。</p>
这一次亲兵再去抓皮礼忠，他就没有反抗了，但是他依旧不服，高声问：“敢问魏王，下官犯了何事要被军法处置？”</p>
秦崧扫了他一眼，都懒得说话。第五藏书说道：“蜀郡大营士兵冒充山匪在管道上打劫过往行人，身为蜀郡大营的折冲都尉，手下士兵放下此等大罪，皮都尉觉得自己该不该被军法处置？”</p>
皮礼忠眼睛瞪成了个铜铃，转头去看正在执行军法的士兵，又看向第五藏书，最后对秦崧喊：“怎么可能！”</p>
第五藏书说：“领兵的团校尉尤波俱已认罪，皮都尉还有什么话说？”</p>
皮礼忠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朝尤波看去，后者低头不敢对上他的目光。</p>
“蜀郡大营犯下此等大罪，只是杖责军棍已经是大都督格外开恩，皮都尉还不谢恩！！！”</p>
第五藏书一声大喝，皮礼忠下意思一抖，咽下屈辱和愤怒，扯着嘴角对秦崧笑：“这……蜀郡大营的士兵向来遵纪守法，怎么会冒充山匪呢，魏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p>
秦崧说：“你的意思是，本督故意冤枉你？”</p>
皮礼忠不说话，实际情况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p>
秦崧冷声道：“罚折冲都尉皮礼忠一百军棍。”</p>
皮礼忠满脸不服，还要再说什么，被押住他的亲兵一把捂住嘴，三下两下解了他身上的铠甲，压跪在地上，执行军法。</p>
一千多士兵，十几将官，军棍三十到一百不等，全部打完一个多时辰就过去了。</p>
最后，秦崧负手立于高台之上，看着校场中的兵将们，朗声说：“为将者，为兵者，是为保卫国朝与百姓，既非有心之人以权谋私之物，也非侵扰百姓作威作福的借口。触犯律令者，无论是谁，必军法处置！”</p>
还站着的士兵们看着一个个被打得凄惨的将士，噤若寒蝉。</p>
秦崧再扫了一眼硬咬着牙忍痛站起来的皮礼忠，对左右吩咐：“下契符，叫剑南道各都督府都督和折冲府都尉来益州述职。”</p>
皮礼忠死死握着拳，仰头看秦崧，双目通红。</p>
第189章 </p>
巂（xī）州都督接到益州发来的契符, 等了三日，等到来信才启程。</p>
在行至嘉州罗护镇时, 他在驿站停留了一日，第二日申时，一队马车行至驿站，巂州都督迎出去，拱手笑道：“焦兄，在下就知你今日会到。”</p>
下马车的是戎州都督，下车后与巂州都督见礼：“乌兄可是等急了？路上因事耽搁了一会儿，实在不好意思。”</p>
“无妨，进去说话。”</p>
“来来, 请。”</p>
两人寒暄一阵，一同在驿站用了晡食, 然后去了屋中说话, 屋外都由心腹把手，不许任何人靠近。</p>
“乌兄可有收到益州那头的消息？皮礼忠为难新来的大都督不成, 反被军法处置了？”戎州都督开门见山说道。</p>
巂州都督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这么大的事情, 自然是听说了。”</p>
戎州都督接过巂州都督递来的煎茶，送到嘴边要吃，又放下, 纳闷说道：“皮礼忠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他看起来不像是个没头脑的蠢人。”</p>
“焦兄常年在戎州, 又能多了解皮礼忠, 以往还有蒙大都督压制, 现在蒙大都督高升到京城，他……”巂州都督摇摇头，哂道：“他一直觉得益州大都督是他的囊中之物, 被‘抢’了可不就得急眼，再被挑拨几句……”</p>
戎州都督作了然状，手边的煎茶一直没有喝。</p>
巂州都督瞅了那满满一杯的茶一眼，然后移开，端起自己的这杯喝了一口，说道：“不过，在下倒是没有想到，这新来的益州大都督这么着急的就要立威。”</p>
戎州都督笑道：“到底是皇子亲王，被皮礼忠那般冒犯，自然是忍不下这口气的。”</p>
“可咱们这西南不必西北。”巂州都督啧啧摇头，“听闻那位在军中威望极高，在西北时与将士同吃同住，依我看呐，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当年西北可是有定国公坐镇，就跟咱们西南之前可是有蒙大都督坐镇，一样。”</p>
戎州都督没有接他的话，转而说起另外的疑惑：“也不知是谁挑拨了皮礼忠闹事，依我看，挑拨之人所图不小。”</p>
巂州都督满满吃着煎茶，也不接这话。</p>
两人再说了一会儿话，才各自散了。戎州都督回到自己房中，拨亮了油灯，提笔写了一封短信封在一个小荷囊里，将荷囊塞到袖笼里才吹灯上床睡觉。</p>
-</p>
益州。</p>
亥时五刻。</p>
万籁俱寂，大部分人都进入了黑甜梦乡，皮礼忠却趴在床上因疼痛无法入睡。</p>
药也敷了，大夫检查过，都是皮外伤并没有伤筋动骨，但他还是觉得疼痛难忍。想他跟随如今已经夔国公的蒙戟出生入死多年征战，濒死的重伤都受过，什么时候因为受伤皱过眉了，但这一次的伤他却觉得格外难熬。</p>
再躺了一会儿，实在躺不住了，他撑着坐起来，也懒得唤仆役来伺候，自己下床去桌上倒水喝。</p>
一杯水还没喝完，门外响起敲门声，仆役在外头报：“郎主，魏王来访。”</p>
皮礼忠皱了皱眉，放下杯子：“请魏王到正堂。来伺候我更衣。”</p>
换好衣裳，皮礼忠快步走到正堂，就见魏王秦崧端坐在主位坐席上，典军杨嘉玉站在一旁护卫，他赶忙快走几步，向秦崧行礼：“下官见过王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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