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小平原，在罗马人有幸居住和统治的时候，肯定是有名字的。但现在当我问起它的名字时，我还不如去问传说中狼的翅膀，因为根本没有人告诉我。当然，你可以在这里看到许多城市，但它们缺少构成城市真正辉煌的东西，没有这些东西，它们就不能真正称为城市，那就是人类。现在，这些城市中的大多数都变成了废墟，对于曾经拥有这些城市的祖先来说，这是一种可怜的景象。但由于毁坏已久，它们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留存下来。事实上，当我询问这些城市的名字时，被问到的人(居住于当地的土耳其人)都会回答:‘我们摧毁了这些城市，但时间却抹去了它们的名字。’虽然我默默地承受着，但我还是感到悲伤。你可以想象，当有人不知道城市的古名，而用一些野蛮和听起来奇怪的名字来称呼它时，我大声哀叹，几乎无法掩饰我的痛苦，尽管，我真的很想克制自己。”</p>
我想，我亲爱的她自然也一样，不会愿意见到已经听不到自己语言的村庄，更不愿意见到充斥着蛮族征服者耀武扬威的地名吧。</p>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p>
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p>
有时候我会感到幸运，有时候我会感到不幸，不过和阿尔托莉雅相爱后，我认为万事万物都是幸运的，万事万物最终都是可以被用作正面作用的。</p>
得知父母曾经觉得（我也是）日本的房子都很好一类的感觉后，小爱连忙纠正了我们的这些观点。</p>
“那些鬼把戏都不要信以为真，老旧一户建除非地段非常好，否则不如不住。当初我小学同学的朋友家就是，夏天作为卧室的第二层像蒸笼，冬天客厅又成了冰箱，我们唱个歌，外面听得一清二楚，推开窗户就是隔壁人家和一大堆电线，采光还差得很，就是个关着无毛鸟的大号鸟笼子。所以纵使我家很偏远，但我的朋友们都很喜欢来我家，不提家里装修啊家具啊，最起码很大很宽敞，风景和光线都很好。”</p>
“能住一户建的普遍还都是‘有’一些资产和家庭的了，大部分社畜们都挤在郊区和边缘地带的复合公寓里，相信我仕郎哥，那地方的客厅厨房加起来也就你的卧室大。”</p>
“哈？”</p>
这么夸张？</p>
“听说东京那又有丧心病狂的家伙推出胶囊型的了……仕郎哥你之前说想改变这一切，我也想啊…我真的希望我去东京的朋友们长大以后不需要挤在那种地方里。到了这里后我只能说，普通人家住的都不怎么样不假，可是空间上的观感实在是无法忽视。仕郎哥不用怎么羡慕，也没什么值得羡慕的，这里采光这么好，客厅厨房都这么宽敞，楼房间距和小区大小简直是可以用奢侈来形容，这在日本肯定得炒起来的。总之我希望大家都能够享受到宽敞明亮又舒适的居住空间，呃，当然，卫宫家那种就太太太夸张了。”</p>
小爱介绍，自己家的洋馆终究是个很华丽的小楼，单层使用面积可能三百多平方米左右，在这方面真的比不过卫宫家，她在进入阿瓦隆之前还一直不知道那地方的建筑物居然是这么大的一套宅子。我们这的卫宫家没有牌匾，她偶尔走过还以为是什么武道馆一类的。</p>
“而且还有房产税，真的要命啊那东西…”</p>
实际上，像欧美所谓的土地所有权都是幌子，一但停止交税，那么土地就会被收回拍卖。商品的买断制和租赁制我想还是很好区别的，我暂时还没有见过我买苹果吃了以后还要定期给果农上税的情况。</p>
而最好笑的是，有的人得到了一张宣布自己没有土地主权的废纸后得意洋洋地炫耀，‘看，我成地主了’，究竟是地主的自豪感由何而来、还是这些人居然傻到相信这样一张纸，哪个更加值得玩味和分析呢，这是个好问题啊。</p>
“saber姐以前住什么样的屋子里呀？”</p>
“不怎么样，就是那种石头和泥浆垒起来的普通农家房子，面积不算大，最多够四五个人生活吧，厕所还在外面，挺不方便的。”</p>
她抖抖身子。</p>
“我对那里最大的感触就是冷，非常湿冷，厚厚的墙壁挡不住那些阴森森的水汽，它们无孔不入，从缝隙里，从窗框边，开一次门就会冷一分。我们家养马，冬天取暖可以烧马粪，还算是不错的，没有大型役畜的人家就得非常节约地使用柴火和木炭，最大的敌人是不列颠那里的湿度，许多木柴常常被潮气浸湿，那就麻烦了。”</p>
冬天对于村子里的人们而言非常非常难熬，什么都得节约着来，什么都是问题。粮食和取暖必须精打细算，尽量减少外出来节约能量，勒紧裤腰带靠脂肪过活，这都是那些时候人们生活的常态ー这还是有土地的自耕农，换做佃农，情况只会更差。</p>
由于严重的营养不良导致缺乏抵抗力，阿尔托莉雅经常听说有人病倒乃至于离世的消息，这也刺激着她决心走上“拯救”大家的道路，但是最终究竟如何，她如今也明白了。</p>
“我最难过的一次就是照料伤寒的小孩子，她是个才三四岁的小女孩，烧的厉害，可是、可是我们举足无措，不要说药物，就连食物也很难多匀出来一些，她就那样在我眼前停止了呼吸，脸上还挂着泪…后来有时候我就想，为什么我不能真的化作一条龙呢，那样不就能吐出火焰，让大家暖和暖和了。出村寻找医生就更不可行，村子外面有野兽，有溃军，有蛮族和土匪强盗，出去就是九死一生…”</p>
我抱住她。</p>
“没事，仕郎，我没事…”</p>
大家连忙岔开话题。</p>
我感到又心酸，又高兴。既为她和人们的痛苦心酸，也为她的善良高兴。</p>
“我亲爱的好姑娘，我们以后一起努力，让这样的事不再发生，让人们更加幸福。”</p>
“仕郎…嗯！”</p>
小莫为了让大家开心，开始讲述她过冬前打猎的各种趣事，像是聪明的狐狸囤积粮食啦，小松鼠磕松子啦一类的；机智的她巧妙地把自己的经历编绘在阿尔托莉雅的故事中，没有让父母听出破绽来。</p>
“…然后呢，我就悄无声息地靠近那吃着鸟的大野猫、对了姐夫，那个是啥猫，耳朵上有一撮毛的那种。”</p>
“猞猁”</p>
“哦猞猁。随后猛地一下，直接就用投矛把那家伙插进地里，它就拼了命的”</p>
她夸大地表演着猞猁哈气和挣扎的神态</p>
“这样，但是没有用，以大地作受力缓冲，猞猁是根本挣脱不开的，我就直接上前一刀结果了它。但是猞猁肉也太难吃了，真的，它唯一的优点就是它是肉。”</p>
这下可是让父亲和小莫找到了共同语言，父亲小时候很淘气，很喜欢研究村子里都有哪些动物能吃，然后就去“打猎”，有时候就演变成了“偷猎”，比如拿弹弓害死了不知哪户人家的鸡，简单拔毛后裹着泥就烤，最后只有鸡胸肉和翅膀能吃。</p>
我家四个人都在农村生活长大，有许许多多这样的有趣体验，他们聊起来非常投机；但是这也就让城市里出生长大的我和小爱没得插话，只能应和着。</p>
“小莫这么厉害，是不是平常都在照顾小雅呢？”</p>
“啊、啊，这个自然是肯定的，我会把抓到的猎物尽量烹制下，然后给每天都在地里干活的姐姐送去。”</p>
编得越来越大了，希望别出现逻辑问题啊。</p>
好在父母也没太在意这些，要是细究起来，漏洞还是不少的。</p>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婚纱还没拿过来呢，先出去一趟的。</p>
ー</p>
我有点后悔，就不应该今天把婚纱取回来，阿尔托莉雅一看见婚纱，激动得差点晕倒，大家又是拿水又是掐人中，吓得不轻；她把婚纱拿到手后就变成了红月亮，别说脸，胳膊都通红通红的，赶紧跑进卧室稀罕自己的宝贝去了。</p>
“不过，儿子啊，你和小雅是认真的吗？这个婚礼是不是…”</p>
“没关系的，她对婚礼很满意。”</p>
我的父母也有过一段不那么罗曼蒂克的罗曼蒂克史，当初在老家订婚完毕后，本来二人是暂时分开的，但母亲执意立刻结婚，只身一人来到这里开始新生活，不过也就自然没有像样的婚礼。他们一直希望为孩子填补自己曾经失去的生活，对于这个和他们女儿没区别的姑娘而言也是如此。</p>
“唉，这么快，儿子都结婚了。”</p>
“你不是天天催儿子找女朋友吗，这会怎么又嫌太快了？”</p>
“说是这么说…算了，儿子你先去陪小雅吧。”</p>
孩子们也应和着。</p>
进了卧室，阿尔托莉雅好像在对待随时都会风化破碎的古卷一样轻轻地抚摸着婚纱。</p>
“缎面的呀…好柔软，好白…”</p>
“喜欢吗？”</p>
“嗯，好像云朵，仕郎你也摸摸它，”</p>
的确很柔软，但是比起她的小手而言还是差的远了。</p>
阿尔托莉雅低着头，脸上显出幸福的红晕。</p>
“仕郎，可以，请你帮我换上它吗？”</p>
“当然。”</p>
爱情的喜悦暂时压住了害羞，我帮亲爱的姑娘换上了她梦寐以求的衣裳。</p>
她看着美丽的裙摆，我看着被云朵簇拥的月亮。</p>
“我、那个、我、我现在、”</p>
“特别特别美丽，阿尔托莉雅，对于我，世界上没有比你更加美丽的人。”</p>
她喜极而泣，我们拥抱在一起。</p>
“谢谢仕郎…仕郎让我的人生终于走上了正轨，我如今，可以自豪地说，我是个被爱人深爱着的女孩，是一个能感受幸福和快乐，把它们传播给大家的女孩…仕郎，我的丈夫，请吻我吧。”</p>
我们再次分享了彼此的吻，</p>
“我也有…很多很多话想对阿尔托莉雅说啊。本来，我已经对很多很多事情，再也没感觉了，我的世界已经快失去了色彩，可是阿尔托莉雅的到来改变了所有。亲爱的，你的光芒让我的心恢复了活力，让我的世界变得五彩斑斓，你就是我的心和世界。”</p>
“我本来已经觉得自己不再会感伤，不再会思念，可是，当遇见阿尔托莉雅之后，我又学会了这些，我为阿尔托莉雅感伤，为阿尔托莉雅思念，我的情感为你复苏，就请接受它吧。”</p>
“仕郎，它也是我生命中最棒的一部分。”</p>
我们望着彼此，望着彼此眼里燃烧着的爱情的火焰，开心地笑了。</p>
“对、对、对了，那个，仕郎，我，婚纱好漂亮，我不想脱掉婚纱了，可不可以就这样子睡觉…”</p>
“当然了，而且得益于阿尔托莉雅的审美，这件婚纱很简约美观，平常穿出去都可以，待会我们下楼散步也没关系。”</p>
“仕郎最好了！”</p>
“阿尔托莉雅也是最好的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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