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手，睁眼，余光瞥见了身旁闪烁的目光，不动声色将香插入了眼前的香炉。 仪式结束后，元穆与萧淙之陪着李瑜参观了太真观古迹。嘉柔公主始终没有出寝房，元绮无事也留在寝房中愣神，眼前是世子送的金钗。</p>
也不知愣神多久，荔云进来报她：“小家主，大郎君请您过去说说话。”</p>
元绮来到偏殿茶室，只有元穆一人，不由眼睛又四处看了看。元穆先开口：“他不在。”</p>
“哥哥不是去陪世子了？”</p>
元穆给她倒茶，示意她坐下：“我毕竟是客，淙君才是主家。”</p>
原本是久违的兄妹相见，却因为午后小插曲变得沉闷，元绮捏住茶杯，短暂思索便问元穆：“方才世子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p>
元穆点点头，脸色并不好看。</p>
“世子说的是真的？他曾来提亲？”</p>
元穆点头。</p>
“哥哥为什么拒绝？”</p>
元穆说：“那时你还小，何况宗世皇族太复杂了。”</p>
“是呀，何况是有机会继承大统的皇长孙。”</p>
元穆看他一眼，眉头稍稍舒展：“你既然有数，我也不再多言。我与淙君相交不深，但从他到任靖州的作为来看，相貌才干皆是上等。”</p>
提起箫淙之，元绮垂眸饮茶：“嗯，这方面，他确实很不错。对了，哥哥，我的信，你都看了吗？”</p>
元穆点点头，自然知道她所指：“此番来此，除了看看你，便是要说这事。”</p>
“此话怎讲？”</p>
元穆若有所思，正色道：“我寻遍名册，郸州确实有位左都督名唤萧汝敬，育有二子，长子萧越之，次子箫淙之。郸州沦陷时，郸州氏族奋起反抗，萧家便在先锋。”</p>
见元穆只说一半，元绮追问：“后来呢？”</p>
元穆神色稍凝，叹息道：“举族被灭。”</p>
短短四字，落在元绮耳中，却觉得心口沉痛。</p>
元穆接着说：“萧汝敬的夫人，便是当年告老还乡的顾竞清老将军的小女儿。顾老将军在郸州陷落后，重新披甲，召集沦陷区的郸州官吏兵马，与外族缠斗数年，三州尊他为三州义军都督。六年前老将军仙逝，便由其孙带领顾家军。”</p>
元绮垂眸，静静听着元穆叙述，一言不发。</p>
元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妹妹，我从前并不信缘分，但有些事，或许真是冥冥之中注定。”</p>
元绮不解地抬起头看他。元穆继续说道：“今上连郸州归复都可以掩功，郸州发生的人与事，当然也不好查，你们成婚时，奕王殿下只与我说，是流落关外的氏族。我也是升任中枢，才有机会接触到一些密封的文案。七年前，我赴麓山求学，你可还记得，父亲曾属意过一位举子？”</p>
“与他有何干系？”</p>
“那人得父亲指点，后高中甲榜第六，我查到当年那人的文牒，便是萧敬汝之子，箫淙之。”</p>
元绮手中的杯子陡然跌落，脑海里瞬间浮现当年那人清俊书生的模样，与如今箫淙之的冷漠很厉截然不同！</p>
“父亲当年流任颍州，暗中资助过顾家，顾老将军曾派人来求援，来人，也是箫淙之。”</p>
“怎么…怎么会？他分明……”</p>
元绮看着元穆认真的神情，也不得不信。</p>
“当初奕王殿下向他提起婚事，他本不肯答应，却不知怎么又改了主意。这样一来，便说得通了。”</p>
“他从未对我提起。一字一句也没有。”</p>
元穆问：“箫汝敬这个名字，你从哪听来的？”</p>
元绮答：“他告诉我的。”</p>
元穆皱眉深思后，说道：“从前不提或许有他的理由。但他既然将身世透底给你，便是想到了咱们能查到这一步，说明他或许并不拿你当外人。”</p>
元绮将信将疑。</p>
“这些文案虽然机密，但我看的到，说明一定也有别人能看到，但都忌惮着今上的态度，装作不知。如今他坐镇靖州，同时握着郸州，合此二州之力，或许会再起战事。这次和亲，祁王力荐世子，朝中与靖州的水，越来越浑了。你要千万小心。”</p>
元绮用力点头：“嗯。”</p>
“我不在，有任何事，你便找箫淙之，如今你们已是夫妻，咱们同坐一条船，即便他不看在父亲与镇国公府的份上，也得看在你手上钱财的份上，凭他的手段，只要他想，定然能保住你。”</p>
元绮踌躇，终于问出了心中长久的疑问：“哥哥，我想问你，为什么你选奕王，而不是祁王？”</p>
元穆没回答。</p>
“是不是因为爹娘的死，与祁王有关？”</p>
他终于点头：“这些交给哥哥吧。你不要忧心。”</p>
元绮得到了回答，不置可否，只暗暗在心中记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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