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不，我是说，扬州。” 荔云有些苦恼：“原本冬祭结束咱们就出发去扬州，如今沥坊被毁，是不是去不成了？”</p>
“马上就能解决了。我先睡了。记着，一个时辰后，便叫醒我。”</p>
“好。”荔云点头。</p>
午间极安静，她睡沉了，梦回了扬州。</p>
蝉哨贯日，柳荫庇院，曲折的回廊下群鱼游戏莲叶。母亲与外祖来寻她，说父亲榜下捉婿，发来扬州给她掌眼。转眼，风景转换成了上京的国公府后院，她见一位清俊的公子立在花园的拱门外。</p>
“萧淙之？”她快步走近，抓住他的手臂，那人转过身来，却是李瑜的模样，一瞬间便使她从梦中惊醒。</p>
“醒了？”床边不见荔云，反倒是一身玄甲的男人。</p>
“你怎么在这？”元绮坐起身。</p>
萧淙之来扶她：“来接你回去。”</p>
“我…我…”她慌忙起身，“我只是太累了。”</p>
“走吧。”他揽住她，没有与世子告别，直接坐上了马车。</p>
元绮回头看，院子里空无一人。萧淙之则少见地没有骑马，与她同坐马车。</p>
驶出一段路，如流递上食盒，他接过，打开，递到她面前。她取了一块栗子糕，放在手心，并没有着急吃。</p>
她瞥了一眼萧淙之的脸色，虽看不出什么，但从他上车到现在一言不发，难免让人在意。</p>
她于是拿出李瑜给的玉佩：“沥坊之灾，是世子所为，但他提前备下了弥补的措施，可解眼下的困局。”</p>
萧淙之冷眼瞧着玉佩：“他约你来，就是说这些？”</p>
“是……也不是。”她不知该如何开口，思索一瞬，“你说的对，既为帝王，怎可能容忍外族放肆，伯卿世子也是皇族，他也有这份心。”</p>
萧淙之冷笑一声，元绮以为他不信，又道：“他说，火烧沥坊，是权宜之计，他与月姬定亲，需要做做样子，但心中却不愿见靖州受难。因此才提前做了准备。也上书今上，请准他帮扶靖州。”</p>
此话一出，眼前人眼神如刃般看过来：“这话你信了？”</p>
“我只是觉得，若真是如此，起码我们御外的心是一样的。世子他或许……”</p>
“或许什么？”他逼近她，“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坚持查案，派人混入军中，上书干预靖州，我好不容易肃清的靖州官场，又再一次被他搅浑了！？”</p>
元绮哑然。</p>
他冷笑一声：“好一个皇长孙，一把火烧穿了靖州。”</p>
“对不起，萧淙之。”她抓住他的衣角道歉，“是我太心急了，一听到可以补救，便没有深想。”</p>
他见她慌乱自责的模样，话软了下来：“李瑜的手段你看到了，他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以后离他远点。”</p>
她皱眉点头：“好。”</p>
萧淙之没有再责备，接过她手里的玉佩，起身下了马车。换做荔云来陪伴。</p>
“夫人，大人没有为难你吧？”见元绮脸色不好，荔云悄声问。</p>
她摇摇头：“没有。怎么了？”</p>
荔云为难道：“方才大人来接您时，正好看见世子在床边，还拉着您的手。”</p>
元绮没往下问，只说：“好的，知道了。”</p>
萧淙之半道便提了马去巡防营，元绮没有送他，困意袭来，倚在荔云身上趁着赶路补眠。</p>
回到刺史府门前，被孟秋然的声音吵醒了。</p>
“荔云，他们在吵什么？”</p>
荔云说：“是孟秋然，大人昨夜派人送她回去，她不肯，来找您闹呢。”</p>
元绮透过马车格窗，看到孟秋然全然不顾女子形象，对着如流死缠烂打：“如流，你求求公子，我做什么都可以，别送我回去。如流，我求求你了，你说话，公子肯定听。”</p>
她衣裙脏污，泪眼婆娑，如同一只发了疯的兔子，死死抓住如流不放。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实在头痛。</p>
“如流，你来。”她扶额困扰，唤了一声。</p>
如流面色难看，用力才撇开孟秋然，来到马车边：“惊扰夫人了，我这就去送孟姑娘。”</p>
“等一等。”她问，“她何故如此激烈，只是送回郸州罢了，可是有什么隐情？”</p>
如流为难，悄声道：“此事关乎孟小姐名节，本该守口如瓶，但夫人问起，如流不敢欺瞒。”</p>
“你快说，到底什么事？”她催促。</p>
如流凑近了些，用只有他与元绮能听到的声音说：“孟小姐原本是官宦之女，但不幸被敌军捉去，沦为军妓，大人救了她，她视大人为救命稻草，故而如此也不肯离去。”</p>
“军…军妓？”她震惊。</p>
如流默然点头：“大人怜悯孟姑娘，但更看重夫人，因此，才让人连夜送她走。”</p>
元绮看了一眼，眼巴巴乞求的孟秋然：“你带她进来吧，我有话和她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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