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靳不予回应。</p>
程瑜盯着他在暗处轮廓愈发锋利的侧脸，征询他的意见。</p>
“当年程禹方为了救弘业能把我送上你的床，那这次呢？你觉得他会把我再度送到谁身边？”</p>
她开始思考，“是宋时璋……亦或是宁绪？”</p>
周靳情绪有了波动，仍旧忍耐着，“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p>
程瑜笑问：“我没有这个资本吗？那你当年为什么会同意救下弘业？”</p>
她目光再度落回他脸上，“或者，让程禹方再讹你四千万？”</p>
“然后，周家和林家肯定都会知道，林父知道你为别的女人花这么大一笔钱，周林两家的买卖还做不做了？”</p>
周靳眉心轻抖，没有应声。</p>
程瑜心里掠过一丝痛快，继续说：“弘业这破烂摊子我也受够了，你爱怎么砸就怎么砸吧。”</p>
她这幅平静摆烂的模样成功反客为主，击中了周靳脑中常年被忽视的一根弦。</p>
不可竭泽而渔。</p>
打压得太狠，反而让她失去了斗志。</p>
周靳不再提这件事，程瑜也转头看向窗外，两人之间再无话可说。</p>
徐州捏着方向盘的手心微微出汗，暗想总算是停下了。</p>
但心里也开始犯起了嘀咕，觉得今天的程瑜格外反常。</p>
要是以往，听到这样的命令，说不准当场就要把车顶掀了。</p>
可是现在，她却任由自己的老板插手弘业的业务而无动于衷。</p>
他不由感叹，或许是真的斗累了。</p>
挺好，这样他和孟栗这两只小虾米也能喘口气。</p>
车子最后停在了二栋楼下。</p>
徐州正准备下车替程瑜打开车门，忽然听到周靳低声吩咐了句：</p>
“等会。”</p>
他回过头，才发现程瑜睡着了。</p>
灯柱的白光照进车窗，程瑜睡颜安静，五官被柔和的光线笼着，显出一种平时少有的温柔乖巧。</p>
徐州短暂地看了一眼，又准备提醒周靳接下来的安排，忽然发现自家老板正专注地盯着程瑜看。</p>
过了会儿，周靳移开目光，有些恍惚地自言自语道：“能一直这样乖顺就好了。”</p>
徐州捕捉到了这句话，想了想，小声回了句，“可您不就喜欢程小姐张牙舞爪与您作对的样子吗？”</p>
周靳极淡地笑了一声，低声重复：“喜欢？”</p>
徐州不解地反问，“不是吗？每次程小姐急得冲您发脾气，您回来后心情似乎都不错。”</p>
周靳眼神有片刻失焦，把那两个字在喉间再次翻来覆去地默念。</p>
末了，缓缓吐出一句：</p>
“不过是无聊时的消遣罢了。”</p>
在他自小的教育中，是不可以有喜欢的东西的。</p>
因为喜欢意味着主动权易主，轻易就能让人深陷泥潭。</p>
七情六欲，既可以是束缚手脚的枷锁，也可以是致命的冷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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