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p>
这是林纾的声音，周靳眼睛在黑暗里摸索了一阵，勉强在床对面的单人沙发里，看到一个人影。</p>
这人影慢慢起来，向他走近。</p>
林纾开了床头的落地灯，昏黄的灯光将房间点亮，让周靳得以看清周围的环境。</p>
这不是他的住处。</p>
他低头，掀开身上的薄被，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合身的棉质睡衣。</p>
身上也没有黏腻的感觉，清清爽爽的。</p>
他不由得摸了摸脸，胡子也被刮过了。</p>
周靳半坐起，眉头皱着，冷到发白的脸色在这柔和的灯光下，格格不入。</p>
“你给我清理的？”</p>
林纾把水杯递到他唇边，避开了这个问题，“先喝口水。”</p>
周靳忽地伸手，把水杯打翻，跳下了床。</p>
但长久没有进食，身体有些撑不住这样剧烈的动作，腿脚都是软的，一下子跪倒在地。</p>
林纾没有扶他，而是等到他强撑着站起，才将他按回到床上。</p>
他像是觉得自己碰到了什么脏东西，暴躁地从林纾手里挣脱，脸色由白转青，气愤到说不出话。</p>
林纾也不对他用强，站在床边，目光低垂，落在他脸上残留的指印上。</p>
该是女人打的，可敢对他动手的女人，也只那一个。</p>
林纾轻轻舒出一口气，说：“你刚才避我如蛇蝎的模样，是不是和程瑜一样？”</p>
她最是知道哪里是他的痛点，一脚踩下去，要他的心肝肺都跟着她一起疼。</p>
周靳果然不动了。</p>
他似乎是陷入了自我放逐。</p>
一具遭她厌弃的躯壳而已，那被谁碰了，有什么所谓？</p>
他想起她最后的那句质问，关于裴昭。</p>
这个名字只是听周淞提起过，他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哪来的什么打了他？</p>
可她憎恨的表情又不像是假的。</p>
周靳还没问出口，但林纾太了解他，平静地开口：</p>
“我派人做的，虽然不至于死了，但也不远了。”</p>
周靳震惊地转头，看到她已经低下身子，朝他靠了过来。</p>
“但他们都会以为是你做的……”她笑了，“你有太多‘前科’，被怀疑也正常。”</p>
“就算真的查到我头上，凭你我现在的关系，你也没办法把自己择干净。”</p>
昏黄的光线下，她的眼睛里有火光在跳动。</p>
“没有退路了。”</p>
周靳感觉自己掉进了一张巨大又柔软的网里，所有的挣扎与暴走，都被温柔地吞噬，只剩下难以言喻的窒息。</p>
耳边的声音还在循循善诱着：</p>
“她高飞了，留下了你。被抛弃的滋味怎么样？不恨她吗？不想让她在你面前忏悔吗？”</p>
周靳眼角渐渐湿润了，却没力气再遮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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