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想，这脸怎么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可一眨眼，这“小老头”就长成大孩子了。</p>
以后，或许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了。</p>
裴铮在门外坐到手脚冰凉，吴泾夫妻俩才从房内出来。</p>
“裴总，”吴泾站在他身后，说：“这么多年，谢谢……”</p>
裴铮一个字都不想听，“还不走？”</p>
吴太太的哭声还没止住，推开吴泾后一把攥住裴铮的胳膊。</p>
“你……你劝劝他好不好？求你了，让他跟我们……”</p>
“他不肯……可我们才是亲生父母啊，他怎么能……”</p>
寻找孩子多年，有些执念已经融入骨血，最是见不得这种圆满前的缺憾。</p>
吴太太的情绪近乎崩溃，忍不住怀疑起来，“是不是你和他说了些什么？”</p>
“你不让他跟我们走对不对？”</p>
裴铮听得心累，无语到极致，甩开她的手，转身回了房内，关上了门。</p>
裴昭还在原来的位置，只是这次没有再低头躲着，而是直直地朝他望了过来。</p>
他说：“哥，我不走。”</p>
裴铮这会儿才觉得自己那颗在胸腔里跳动不安的心，总算是落得安稳了。在原地停了会儿后，才缓慢地走近裴昭，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p>
“好。”</p>
“我喜欢现在的这个名字，不会改的。”</p>
“……好。”</p>
吴泾的太太后面每天都过来找裴昭，前几天还是那副要死不活闹着要裴昭跟着回去的作派，每次都把裴铮气得喊保安把她请走。</p>
但裴铮这次回来，没有听到哭闹声，反而看到吴太太拿着本相册，坐在裴昭身边，温柔地同他说着话。</p>
“你看，这是你姥姥，这是你小舅……”</p>
她不哭不闹的样子，太符合母亲这一身份，他一时没有过去打扰。</p>
阿姨从厨房探出头来，小声说：“昨天您没回来时，哭得那叫一个厉害哟。小昭看不下去了，跟她聊了好久，瞧着今天像是想开了。”</p>
裴铮站着看了会儿，说：“添副碗筷。”</p>
阿姨笑着应下了。</p>
吴太太最后没有选择留下来一起吃饭，裴铮送她到门口。</p>
“前几天，是我太心急了，真的很抱歉。”她双手紧张地拢在一起，像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不理智的举动。</p>
“我怀胎十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才把他生下来。身边所有人都劝我别找了，说他肯定被冻死了，被野狗吃了……”她眼眶红着，继续说：</p>
“可我不信，我就是能感觉到他还活着，所以从来没有放弃过找他。”</p>
“只是……想到那个疯女人，我就恨不得杀了吴泾。他惹下的风流债，凭什么报复到我孩子身上……”</p>
“疯疯癫癫地像个死尸一样过了二十多年，直到今天，我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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