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走至笼前，与笼中妖冶相比，那姿容显得过分清俊了。</p>
修长洁净的手触碰在荆棘牢笼上，牢笼碎若尘埃，飘逝不见了。</p>
那血色的花瓣尽数凋零在她身上。</p>
她却漠然起身，眸中明明泛着惊心动魄的妖冶，却偏生沾染几分好似初临世间的懵懂。</p>
九黎对上那目光，默然不语。</p>
北冥幽阖上眸子，铺天盖地的记忆仿佛要将她吞噬。</p>
她再度睁开眸子，一滴泪顺着眼角缓缓滴落。</p>
九黎牵起她的手。冰凉的手没有温度，却好看得令人窒息。</p>
九十九层妖塔。北冥幽随着九黎登上了第九十八层。额间的水色符咒隐隐闪现。</p>
直到第九十九层，沉睡了七百年的魂灵才得以清醒。</p>
她观察着九黎的法术，不认识，神界或许已经变得不是她所认识的样子了。</p>
第九十九层的对手，竟是自己。</p>
她孤身站在“北冥幽”对面，招招不敌，逼至死境，袖间的生灭扇强光瞬间迸发，击碎九十九层妖塔。</p>
“你是神明？”九黎突然出现在北冥幽身后。</p>
北冥幽合上生灭，道：“以前的确是。”</p>
九黎接着问道：“那现在呢？”</p>
北冥幽默了片刻，道：“也许还是。”</p>
“为何这样说？”</p>
“我早已不再是别人的神明，我同样需要神明。我，就是为我自己而存在的神明。”</p>
九十九层妖塔湮灭，北冥幽走在大雨中，生灭扇被她握着，而她能够清晰地感触到亡灵的嘶吼、挣扎。</p>
它们终有一天会将她吞噬，她们终有一天会融为一体。</p>
生灭剧烈震动，再也不是明净的神器，浓黑的烟雾缭绕在扇边，欲造杀孽万千。</p>
共行几日，北冥幽与九黎终是分道扬镳。</p>
揽月楼。</p>
苍冥冰蓝色的眸子蓦地睁开。千里之外，北冥幽的生灭扇剧烈晃动，北冥幽刚刚苏醒，力量并不强大，根本无法控制住生灭扇。</p>
北冥幽试图去制止这颤动，可就在法术将要释放的那一刹那，她动弹不得了。</p>
所有的意念此刻都变得软弱无力。耳边唯有刺耳的轰鸣，怨灵的哀怨如同洪水般朝她涌来。亡魂哀鸣不见了，她也消失了。</p>
风衍按照师傅师娘的指导，学会了这名为“沅灵寻”的法咒来使用他们借给他的灵器沅灵符。</p>
他闭上眼，感受着万籁俱寂的意识中，漆黑里，某个方位强烈的呼唤。</p>
在那儿。</p>
风衍顺着那个方向走了几天几夜，最后果然发现还在昏睡的云服媚。</p>
揽月楼内，苍冥已经在那个地方坐了三天三夜，他眉心的冰痕逐渐变得微弱。</p>
那代表着他与北冥幽之间的契约。</p>
几日前他再次尝试锁定生灭，契约竟突然剧烈回响，而且不仅仅是生灭与她的契约，还有他们之间的契约。</p>
但只是一瞬。那回响不见了。他试了好久也没再听到一次回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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