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缺一刻，溶月离开兰雪台，前往添眉苑。 </p>
出门的时候，天已黑透，林缨高悬着更灯，伸手揽过一把寒风： </p>
“姑娘，好像又下雪了。” </p>
“嗯。” </p>
细碎的白雪在昏黄的灯火里飞舞，时不时地被北风卷到脸上，她忽而生出一种恍惚，今年怎么如此漫长？ </p>
添眉苑中灯火大亮，数十奴婢在道上忙碌穿梭，溶月径自向里，待走进回廊，青莲慌忙来见礼： </p>
“奴婢见过月姑娘。” </p>
“四舅母呢？” </p>
“回姑娘，夫人在后头，夫人先前交待，若姑娘到了，可自去房里寻她。” </p>
“好。” </p>
溶月穿过月亮门，往后院走，林缨乐呵呵道：“姑娘，如今四夫人倒像是真把您当做了自家人。” </p>
毕竟她花了一万两。 </p>
往里走了两步，止水脚步一顿，只见她指着一块与人等高的山石，低声急言：“姑娘，石头后有人。” </p>
“谁？” </p>
“是四夫人和一个男人。” </p>
总不能是丁夫人偷人吧？ </p>
“走，去看看。” </p>
林缨吹灭更灯，三人蹑手蹑脚地走到石头一侧，隔着石头，她们竖起耳朵。 </p>
石后，丁夫人卡着嗓子怒问：“江正折，你去千金坊豪赌，江家却没有罚你，你以为是为什么？” </p>
“他们懒得罚呗。” </p>
“放屁！江家懒得管你，却不会懒得罚你！他们不罚，是因为我同他们说，你是为了明谦才去的千金坊！” </p>
“哦。” </p>
“哦？”丁夫人简直气疯了，她一边伸手扣住江正折的胳膊，一边恶狠狠道，“赶紧跟我回房！” </p>
“不回。” </p>
“你不回房，又要去哪里？” </p>
“你管不着。” </p>
“江正折，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对我？” </p>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所以，我答应你和离了啊。” </p>
江正折拂开丁夫人，但他一拂开，丁夫人又伸手拽住，江正折正是脱不开身，江明谦从一侧蹿了出来。 </p>
“爹，娘，你们在做甚？” </p>
丁夫人被惊得蓦然松开手，江正折得了自由，飞快退到墙边，拉开偏门，狂奔而去。 </p>
“江正折！” </p>
丁夫人提袖欲追，小径上却传来青莲的急唤：“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到了。” </p>
“……来了。”丁夫人略整衣衫，转头问江明谦，“你出来干嘛？读书去！” </p>
“阿娘，今日咱们不是摆宴吗？” </p>
“是摆宴，但和你有什么关系？给我立刻回房读书去，来年你若是进不了太学，看我怎么整治你！” </p>
“读书，读书，我顶不喜欢地就是读书！” </p>
江明谦骂骂咧咧地走回房，丁夫人长叹一声，回上小径，转去前院。 </p>
溶月在石后静立片刻，绕到墙边，推开偏门。 </p>
门后是一条通往南宁大街的小巷。 </p>
“止水，跟上去，看看四舅去了哪里？” </p>
“是。” </p>
止水走了很久，溶月立在门旁，眉目紧锁。 </p>
“姑娘，可是有哪里不对？” </p>
昔日，她以为四房过得不好，是被江老夫人打压，如今看来，江家打压他是其次，他自己不争气才是主因。 真是白白浪费了她的一万银！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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