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那个破衣烂衫的高个子男子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黑衣人吼。“借了你们五块大洋，说好的年底还，这才三个月，你们就上门逼债！还说我们不讲理？有天理吗？” </p>
黑衣人冷笑着晃动着手里的纸张说：“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月息三八十厘，按复利算，三个月还不上钱，就用小姑娘顶。你爹在上面画的押，还想抵赖吗？” </p>
“放屁，放屁！当时明明说好年息三十八厘，到年底一并归还！”破衣烂衫的男子发疯似的喊着。 </p>
“你喊也没有用，官府只认这白纸黑字！这上面是你爹画的押不会假吧？”黑衣人得意的奸笑着。 </p>
一个中年女人搀扶着一个腿上绑着竹板的中年汉子从破草屋里一瘸一拐的强行走了出来。 </p>
中年汉子指着那个黑衣人哭喊着：“你们丧尽天良啊！你们欺负我不认识字啊！” </p>
“你不认识字怨谁啊？怨我啊？你爹在屋里，你去怨他啊！”黑衣人鄙视、冷漠、得意的说。 </p>
沈士弘一把夺过那张纸，仔细一看，上面写的果然跟黑衣人说的一样。他心里暗暗的骂：“这群**养的，明明就是欺负人家不认识字，设着圈套害人！这帮狗杂种也太坏了！可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想不认账也不行啊？” </p>
“你们不让我带走人，那就把十二块大洋还上。不然我就报官让警察来抓人了！”黑衣人见沈士弘看过借据不吭声了，嚣张起来。 </p>
瘸腿中年男子想往前扑，一下子摔倒在地，趴在地上用拳头捶着地哭喊：“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吧，还有天理吗？还让不让我们老百姓活啊？” </p>
“爹！”破衣烂衫的男子、那个女孩和小男孩一起哭喊着扑向倒地的中年男子。 </p>
沈士弘铁青着脸从口袋里掏出十二块大洋扔给那个黑衣人。 </p>
黑衣人傻愣住了，他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 </p>
“怎么？没算清吗？”沈士弘怒目相怼。 </p>
“嗷——清了清了。”黑衣人领教了厉害，知道今天遇到高人了，虽然满脸的不情愿，也只好连连点头道是。 </p>
根子伸手从黑衣人手中抢过借据，撕得粉碎，喊：“那还不快滚！” </p>
黑衣人恶狠狠的瞪了沈士弘和根子一眼，挥挥手转身走了。四个壮汉捂着手碗，满脸痛苦的捡起地上的枪，狼狈的跟着跑了。 </p>
五个恶霸走了以后，围观的乡邻才敢走进用树棍围着的木栏墙里去安慰倒在地哭嚎的男人。 </p>
一个到过邕镇冯氏酒馆卖过猪的老汉，激动的跑到沈士弘的面前说：“沈掌柜啊！你真是一个活菩萨啊！今天要不是你在，王老汉一家可真不知道该怎么过了？他们可都是带着枪来的！” </p>
“这些是什么人？怎么那么凶恶？”沈士弘问。 </p>
“他们是宋家堡宋老虎的家丁。这些人心狠手辣，到处放高利贷，欺负山民们不识字，设着套害人！他们仗着手里有枪，到处强取豪夺，鱼肉乡里，无恶不作！”卖猪老汉话音变小了说，“他们说是用姑娘顶债，卖到宋家府里做丫鬟，其实是把姑娘卖到堇县的窑子里去啊！这个宋老虎的哥哥在堇县开妓院，需要大量黄花处子身姑娘，可以卖上大价钱。嗨，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闺女都被他们用这种手段给糟蹋了！” </p>
沈士弘怒不可遏，气愤的问：“宋家堡不是归堇县管吗？他们怎么跑到邕镇的地界上放高利贷、胡作非为？” </p>
“嗨，我们王家庄离堇县近，离邕镇远。再说这年头官府都是一个德行，哪里肯帮老百姓说话？靠的近和远不都是一回事，天下乌鸦一般黑啊！” </p>
“这王老汉家怎么会借恶棍的高利贷呢？”沈士弘十分不解。 </p>
卖猪老汉摇着头说：“嗨，这王老汉上山采药，不小心跌下了山涧，摔断了腿，村里的大夫看不了，要去堇县找大夫接骨，可这需要钱啊？王老汉欠庄子里刘财主的租钱，他们一家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哪里还借得到钱啊？这刘财主也不是东西，也想打那闺女的主意，就到处叫人不要借钱给王老汉家！” </p>
“庄子里借不到钱，可以去镇子上的钱柜借吗？”沈士弘皱着眉头说。 </p>
“嗨，这刘财主是镇子上李镇长的亲戚，那些钱柜都是他们李家的，他有诡计，当然不让邕镇上的钱柜借钱给王老汉了！” </p>
“那——怎么就被宋家堡的人盯上了？” </p>
“沈掌柜有所不知，这宋家堡距离我们庄近，那些恶棍经常到庄子里转悠，就是为了寻找姑娘往堇县宋老虎他哥的窑子里送，赚大钱啊！所以有缝他们就钻，听到要借钱的就上门。这王老汉也是走投无路了，他的腿如果残废了，干不了活，采不成药，这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可怎么活啊？所以被逼的没办法，才向那些恶棍借的钱。他哪里想得到人家设好了套，等着他往里面钻啊！”卖猪老汉气愤的直摇头。 </p>
“嗷——！”沈士弘明白了，气的脸色煞白。 </p>
他挥挥手，让根子赶着马车走。 </p>
卖猪老汉看见沈士弘他们要走，急了，拉着他的臂膀说：“沈掌柜，你——你不跟王老汉家打个招呼吗？你们帮了他们家天大的忙，怎么——” </p>
沈士弘不等他说完，就拍拍他的手说：“不了，我们要赶去刘庄，天黑前还要回镇子。” </p>
看着沈士弘他们赶着马车走了，卖猪老汉才慌慌张张的跑进了王老汉家的木桩院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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