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在原地思愣两秒，忽然追上前，“你上班了？什么时候？哪家公司？远不远啊？”</p>
凌云致进来的时候就把门带上了，但显然外面的人还不死心，“我送你好不好？”</p>
于是她又把门打开，严肃道：“我要上厕所，你能走远一点吗？隔音不好。”</p>
说完，就把门关上了。</p>
门外，孟宴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像是忽然明白过来，红着脸走开了。</p>
清晨的小区，家家户户都很忙碌，有些还在炒菜做饭制造各种厨房噪音和香味，而有些已经在楼下推着电瓶车，大声地催促孩子快点，都八点了。</p>
凌云致踢踢趁乱蹿进卫生间的凌绝顶，让它站远一点，然后去拿牙膏，这时，她注意到，自己的牙杯里多了一只被一次性纸杯盖住的牙刷。</p>
虽然牙刷的头部被套住，但手柄交叉挨碰着，她的是粉色，他的是蓝色，这样看着，有种难以言说的亲昵。</p>
接水前，她把纸杯和牙刷都拿开，然后发现，孟宴臣用的牙刷和她用的十块钱五支的特价牙刷好像也没什么区别，甚至，她感觉自己的还要更好看些。</p>
以防万一，凌云致先洗漱才上的厕所，出来的时候孟宴臣不在视线里，她正要找，厨房那边就正好传来动静。</p>
她走过去，就看到男人弯着腰，挽着袖子，在鼓捣燃气灶，“你在干什么？”</p>
孟宴臣回头看她一眼，又继续忙，“我想给你做饭，但是打不着火。”</p>
他身材高大，在狭小的厨房里转来转去，显得空间异常拥挤。出租房简陋，没安空调，这会儿他头上已经出了汗。</p>
“不用麻烦，”凌云致忙制止他，“我不在家里开火，连米都没有。”</p>
孟宴臣“啊”了一声，尴尬地搓着手，然后问：“那你——”</p>
凌云致抢答道：“公司食堂。”</p>
“……之前呢？”</p>
“外卖，或者楼下的小饭店。”</p>
小区对面有不少公司工厂，因此这条街上小吃和早餐店非常多，每到早晚饭点，还有专门来出摊的，有一家来卖炸甩的餐食车，甚至能停到夜里十一点。</p>
走过去也不过五六分钟的路程，街道两侧全是路灯，即使是半夜也能随时下楼买。</p>
“别弄了，出来吧，弄脏你的衬衫。”凌云致说。</p>
然而孟宴臣呆呆地，动也不动。</p>
她伸手晃了晃，孟宴臣恍然回神，细细地瞄了她一眼，才低头，“……辫子，很好看。”</p>
凌云致洗漱完，顺手扎了个偏左的麻花辫，辫子尾端的头绳缀着两颗红艳艳的樱桃，与人相得益彰。</p>
又是要给她做饭，又是夸她好看，凌云致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个什么心情。</p>
她别过脸，“……谢谢，你也是。”</p>
孟宴臣抬起头看着她，眼睛眨了又眨。</p>
凌云致侧过神，“行了，我要出门，你也赶紧走。”</p>
她回去卧室拿包，却一进门就看到床上的被子已经叠好了，连脱下来随手一扔的睡衣也被叠得方正，放在床脚，旁边就是服帖拢好的西装外套。</p>
凌云致一时停住脚步，堵在门口。</p>
孟宴臣却侧身挤了进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递过去，“要喝吗？你本来就爱喝水，夏天又这么热。”</p>
她嘴角微抽，没接。</p>
下一秒，孟宴臣就把水杯塞到她手里，“我偷偷亲过你。”他说，“我觉得你脸色不好。虽然在医院前，你答应过不舒服会来找我，但我知道，你不会来找我的。”</p>
他心思细腻，感知敏锐，也足够了解她。</p>
感受得到她的抗拒，她的冷漠，她出于人道主义的同情和宽慰，她半梦半醒间的回应，以及……换完衣服后的软化与游离。</p>
还有此时此刻，她微微蹙起的眉眼，和没有挣开他的手。</p>
方才，凌云致在主卧里待了很久，孟宴臣不清楚在这段时间里她都想了什么、做了什么决定，也许——不，是一定跟他有关，所以现在才会犹豫。</p>
犹豫就是转机。</p>
他激动地呼吸都重了几分，却也知晓现在绝不是莽撞冒进的时候。</p>
孟宴臣屏气凝神，克制片刻后，问道：“云致，你在哪里上班啊？我送你好不好？我开的你那辆宝马，不会有人认出来的。”</p>
他声音又轻又软，带着恰到好处的恳求，但凌云致一直低头盯着那杯水，不看他，也不回应。</p>
孟宴臣紧张又耐心地等。</p>
时间在无声和静止中变得漫长。</p>
终于，在楼后一声嘹亮的外地口音跟邻里打招呼的时候，凌云致把地址告诉了他，“燕灏。”</p>
他曾经待过的那家公司，燕城明灏投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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