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地动

乌发弯眉，肤白唇红，一双眼透得像装了春水。就是脾气暴躁了点。</p>

如今明明是她欠齐声东西，被看了一眼，她眉头却皱得紧，反倒像是齐声的债主。她开口道：“你这么瞧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不赔给你了。”</p>

李清田把她比作周梅梅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就这脾气，年纪轻轻已经是远超常人，比炮仗还容易着。</p>

齐声估计也没想到姚春娘会突然开口呛他，他目光扫过她利索的唇，眨巴了下眼睛，只一眼，就挪开了视线。</p>

他没脾气似的，被凶了一句也不见生气，依旧不吭声，只冲姚春娘轻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自顾自地走了。</p>

他这温和样倒让姚春娘越发郁闷，感觉自己像是个恶人，她在心中腹诽了句闷葫芦，扭头回了家。</p>

第六章 地动</p>

姚春娘回家后没顾得上收拾，直接进厨房点了盏油灯，开始擀面皮剁肉馅。</p>

这两斤多的猪肉韭菜馅饺子外加三十个鸡蛋便是她准备赔给齐声的“桐油”。</p>

她买的时候本来打算给自己留二两肉炒来吃，但想起刚才齐声看她的眼神，总觉得别有深意，仿佛在一声不吭地催她还债。</p>

最后姚春娘憋着不晓得从哪里来的闷气，把那两斤猪肉全剁成馅包了饺子给隔壁送了过去。</p>

齐声不在家，唐安在外念书，就齐声的奶奶唐英在家。</p>

唐英已经六十来岁，是个清癯瘦小的小老太太，眼睛不太好，看不清楚人，只模糊瞧得见个虚影。</p>

听说她年轻时丈夫战死在外，连尸身都没找回来，她痛苦欲绝，为此哭伤了眼。</p>

也是因此，村里人尊她一声大奶奶。</p>

齐声将唐英照顾得很好，她不必像村中其他老人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地下地里干活，也不必忧心柴米油盐琐碎家事，所以身子骨格外硬朗。</p>

姚春娘端着一大盆包得圆滚滚的饺子，敲响了齐声家半开的门。</p>

屋里传来一个慈祥的声音：“是谁啊？”</p>

姚春娘也不客气，直接推门走了进去：“是我，大奶奶，隔壁的姚春娘。”</p>

她没来过齐声家，只在结婚那天和席上的唐英打过照面，说过几句话。</p>

当时一桌子老人小孩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又吵又闹，唾沫星子乱飞，只有唐英浅浅笑着听人说话，不怎么开口，瘦薄的背挺得纤直，不驼不弯，像河岸边笔直的柳树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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