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阮静筠终是望着陈青，哽咽着道： “你一定要信守承诺，带我一起登船。否则，我定是要没命的。”</p>
“你放心好了，我怎么舍得丢下你这样的美人。”</p>
事情达成得比想象中还要轻松，陈青自觉之前的判断果然半点儿没错，这阮小姐就是个头脑空空又胆小如鼠的漂亮傻女人。想及此，他当即胡乱安慰了一句。</p>
“那我筹到了钱后，要去哪里找你？你还住在周公馆吗？”</p>
阮静筠问。</p>
陈青却回避了她的问题，只交代说：</p>
“三十日晚上八点钟，会馆码头旁边的三号仓库，不见不散。”</p>
走出福克西餐社，躲进黄包车盖压出的阴影里，阮静筠当即抬手将面上的凄楚可怜，和那诓人心软的点点泪痕统统擦得一干二净。</p>
方才与陈青谈完条件后，为了探听更多的消息，七小姐不得不忍耐下餐桌上那一声声的「筠妹」，简直把她恶心到反胃，此刻，只怕一张嘴就会将勉强吃下去的那半块牛排吐出来。</p>
“小姐，您要去哪里？”</p>
听到车夫的提醒，阮静筠总算回神，缓了缓心绪，她当即扬声道：</p>
“卡尔登戏院，麻烦尽快。”</p>
——</p>
到达卡尔登戏院，阮七小姐照例还是挑了最新上映的那部影片，但其实，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看它了。</p>
半年前，这部惊为天人的歌舞电影在法国上映时，阮静筠就与好友一起去观过一回。至今仍对其中那些华丽的妆造，炫目的场景，以及几乎填满整部电影的美妙音乐记忆犹新。可惜，今日却注定要错过最为精彩的一段了。</p>
这个时间点，往往都是影片最为精彩的时候，宾客盥洗室内因为无人光顾，总是格外的安静。壁灯散发出明亮又柔和的光，温暖地洒在洗手台边的正专注于将指尖的泡沫冲去的一位小姐身上。水流声在一片静谧中，显得格外震耳。</p>
「咔哒」一声脆响，门被从外面轻轻地推开，亦让这方小小的空间突然被外力撕裂开来，但转瞬后，门又缓缓地合上了，周围又一次陷入了只被水声笼罩的寂静里。</p>
有人进来，那位小姐却没有偏头去看，她也许是有些洁癖的，此刻正全神贯注地沉浸在洗手的步骤里，垂目看着水滑过过手掌、手指，指尖，连指甲的缝隙也没放过。</p>
很快，在她侧边的另一个水龙头被拧开。手被流水覆盖的那一刻，声音亦传了过来。</p>
“你猜的没错，周昌礼绘的那段「山河图」确实是被陈青找到了。”</p>
透过镜子，阮静筠望向身边的人，压低声音说：</p>
“而他也已经知道了那是什么，且与日国人达成了新交易。应该很快，陈青便将获得日国身份和船票，成为下一个周老板。</p>
“还有……那晚，他还看到了你。”</p>
水龙头被拧上，那人用台边摆放的小毛巾一边细致地将手擦干，一边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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