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昏暗,从谢玄玉从洞口处一步步走来，有好半晌的沉默。</p>
他的目光落在羲灵怀中人身上，问道：“怎么了？”</p>
羲灵道：“我的表兄看到神主放出的悬赏令，来西海寻逃凶,不慎被拖入了墟渊,受了重伤。”</p>
谢玄玉蹲下来,查看月珩的情况。</p>
海水轻拂他面颊,他眉心微微蹙起，这漫长的沉默,令羲灵心里有些打鼓，怕他看出些什么来。</p>
他道：“他的伤势,不像是被墟渊里东西攻击受的伤。”</p>
羲灵面色如常道：“我也不清楚,他只和我们分开了一会就成了这样，我们现在得赶紧回东海给他治伤。”</p>
羲灵扶着月珩慢慢起来，道：“这事,你可以不要告诉外人吗？”</p>
羲灵以此试探他，如若他答应，便是愿意为此保密，如若不答应……</p>
他漆黑的眸子盯着她,道了一声，“可以。”</p>
羲灵心里松了一口气，“多谢。”</p>
谢玄玉落后一步，看那二人小心翼翼护着月珩往外走。</p>
从看到月珩那一身被修士所伤的伤势,谢玄玉就猜到了一个大概，羲灵下意识隐瞒,明显是因为不信任他。</p>
谢玄玉没有多说什么,抬手,洞穴外墟渊听到他的命令，流速逐渐缓慢下来。</p>
羲灵诧异回头，谢玄玉已变出新的防护罩，护在众人身侧，“走吧。”</p>
这一片昏暗之地，深不见底，海水里回荡着哀哀的啼哭声，尖利如指甲刮着人耳膜，一只只庞大异形生物与它们擦肩而过。</p>
羲灵头皮发麻，也不知自己此前哪里生出的勇气，竟和羲照独自潜入这里。</p>
出了墟渊，羲灵脑海中紧绷的弦终于一点点松下来。</p>
“不要走大路，会被灵卫发觉的。”</p>
谢玄玉：“我知道。”</p>
他口中浅吟法咒，海域回以浅浅地吟唱。</p>
谢玄玉道：“右边这条路没有人，海水会为我们保驾护航。”</p>
羲灵没有回应，目光却灼灼看着他，他道：“怎么了？”</p>
羲灵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很厉害，能让海水回话。”</p>
谢玄玉轻笑，想这有何厉害的，旋即意识到，她是在用这话讨好他。</p>
她双目明光微闪，道：“今日之事，多谢你，其实你也猜到了前因后果，对吧？你带着神主的军队来，我不确定你是否会帮我，一开始才对你有所隐瞒。”</p>
羲灵将前因后果说给他听：“我表哥误闯入西海的牢狱阵，见到了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鲛人，于心不忍就放了她，若是你我身处同样的处境，肯定也会这样做的，不是吗？”</p>
谢玄玉道：“从一开始看到你表哥，我就确定无疑，是他放走了那鲛人，我若打算将你表哥供出去，就不会护送你们走这条路了。”</p>
他心知肚明，她是看到他愿意施以援手，才道出实情。</p>
他没回答，继续紧看着前方的路。</p>
羲灵察觉到他的不悦，这事从羲灵的视角出发，她做的并没有什么不</p>
妥，但的确会让他不舒服，羲灵能理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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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而他说……不会将月珩供出去。()?()</p>
他的确人极好，心肠柔软，他自己的阿姐尚被囚在神主东洲的牢里，更不会对这种事坐视不管。()?()</p>
只是面对他的那一刻，羲灵心中的理智占据了上方，在利益权衡下，下意识将他当作外人排除在外。()?()</p>
她还没有与他要好到，可以赌上完全信任的地步。</p>
羲灵抬起手施咒，将防护罩暂且从中一分为二隔开，自己和谢玄玉一个罩，羲照与月珩一个罩。</p>
他们不在，羲灵有些话总算可以对他说了：“你为什么今日不回我的传音？”</p>
谢玄玉道：“有事的。”</p>
“是神主唤你过去了，对吗？那你刚刚不是带领灵卫搜查海域吗，怎么突然来见我？”</p>
她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你是想到我怕水，特地赶来找我的吗？”</p>
“没有。”谢玄玉否定得干脆。</p>
羲灵道：“说实话哦。”</p>
谢玄玉沉默地侧过脸去，被羲灵拉住袖摆，他终于“嗯”了一声，羲灵又靠近了一点，袖摆贴着袖摆，“下次你放心不下我，就直接说，不要不好意思。”</p>
谢玄玉低头：“你表哥在，我怎么和你说？”</p>
羲灵一想也是，且当时羲照也还在。</p>
谢玄玉赶路，两侧海鱼游动的幽光照亮灵力罩，羲灵的手拉了拉他的袖摆，细微的力道，他可以感受到。</p>
她摇摆不定，犹豫自己这一举是不是太主动，只要她的指尖再靠近一点，就能搭上他的手腕，将他的手给牵住。</p>
时间好似停滞，羲灵心中悬着一块石头左右摇晃，指尖去触他的手背，若即若离。</p>
羲灵手慢慢抽出了一点，他对她反复的行为叹了一口气，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p>
防护罩碰到礁石，突然上下颠簸，羲灵的心中也是一片震荡。</p>
指尖相扣，肌肤相贴。</p>
这样亲密的举动，他们只在天命书里做过，但也完全不同，那时是床榻上，有强烈的欲念游走，他才从后攥住她的手。</p>
可现在……是因为什么？</p>
下一刻，一旁灵力罩传来羲照的声音，羲灵一下将收回手。</p>
“善善，你过来看一下。”</p>
月珩的情况突然恶化，靠在羲照怀中，他额间缀满冷汗，肌肤因失温，白得已经泛蓝，纵使羲照褪下外衫罩住他，依旧无济于事。</p>
羲照眉心紧皱，道：“他的体温越来越低，这里离东海还有一段路，月珩不一定能撑住。”</p>
羲灵回过神来，看一眼谢玄玉，让他等着，朝着月珩游过去，手往月珩头上探了探，冰凉的触感冷彻肌骨。</p>
她道：“不是失温过度，是他此前失血过多，我们来得太晚了。”</p>
“怎么办？”羲照话都在抖，“不能叫他死在这里。”</p>
羲灵道：“需要鲛人同类的血来喂他。”</p>
可现在哪里去寻鲛人呢？</p>
羲灵低下头，凝望着自己的手臂，羲照看出她要做</p>
什么，见她手中忽然变出匕首，连忙制止。</p>
羲灵道：“我虽不是鲛人，但身上流着一半鲛人的血，这是唯一的办法了。()?()”</p>
羲照道：“可你的血液不纯正，月珩若是服下，与他体内原本的血冲撞，未必能承受得住。()?()”</p>
可此情此景，没有时间再给二人纠结。</p>
在羲照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羲灵已撩起袖摆，用匕首划开手臂，割下一道深深的口子。</p>
“滴答卐()卐?卐$?$?卐()?()”</p>
，殷红的鲜血顺着白皙的手臂落下，砸在月珩的唇瓣上。</p>
那血与他的身体排斥，月珩额间青筋凸起，忍受着莫大的痛苦。</p>
羲照的担心便来源于此，羲灵血脉不够纯正，月珩要想吸收血极其困难，必须将体内强烈的排斥感给压下去，她的血才能融合进他的血脉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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