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招很管用，侍卫的态度很快从短暂的迟疑，变得些许缓和起来。 维克里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发带，伪君子那一套，确实很适合收买人心。</p>
维克里拿出两袋灰银，按照约诺斯家族的制度，维克里不可能有这么多灰银，但獒狼为他赢得了很多。</p>
对领主级别的贵族而言，灰银不过是一种交易手段。</p>
他将那两袋灰银送到侍卫面前：“我对那只獒狼很有感情，如果可以的话，能将它的皮毛带给我吗？”</p>
这些灰银在黑市上购买一张新鲜的獒狼皮绰绰有余，虽然獒狼毛色混杂，几乎不可能买到与维克里那只獒狼高度相似皮毛。</p>
可谁又能认得出一张獒狼皮呢？</p>
侍卫对视一眼，毫不犹豫接下灰银。</p>
船舶停留在二加城，这是距离灰矿山脉最近的港口，也是最近的行政区。</p>
但灰矿山脉作为一处矿产资源地，并不属于任何城市，而是作为一笔财产属于它的主人。</p>
港口距离山脉中的约诺斯城堡还有数里，此时抬头看去，整座矿脉都掩埋在灰蒙蒙的雨雾里。</p>
听港口的人说这雨从“大地震”那天开始，至今未停。</p>
但没关系，约诺斯家族的城堡坐落在整座矿脉最好的位置上，雨水不会积郁成灾。</p>
令维克里感到不愉快的是，那个私生子还没死。</p>
维克里踏着雨水走过护城河吊桥，进入城堡内部，微笑着询问迎接的管家：“这里住了几个约诺斯家的人？”</p>
“只有一个，大人。”</p>
“一个小海妖混血？”</p>
管家垂头沉默着，这种话不是他能够公开议论的。</p>
“那个小海妖现在在哪？”</p>
“我不知道。”</p>
“你们不为他提供食物吗？”</p>
管家呼唤正端着一盘面包的女佣。</p>
女佣听明白缘由后，指着城堡楼梯台阶最高处，“我会将饭菜放在那里，小少爷会去拿。”</p>
“那也太辛苦你了，”维克里怜惜地看着她，“以后不用这么做了，如果见到小海妖，告诉他来见我。”</p>
饿了对方三天，维克里依然没有见到那个混血私生子。</p>
这小海妖比獒狼还能饿，他想着。</p>
维克里再次询问女佣：“那个小海妖在哪？”</p>
“一般在阁楼上，大人。”</p>
“带我去见他。”</p>
维克里在城堡最边缘，也是最高的阁楼上看见了他。</p>
那个男孩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的样子，坐在窗户边缘。</p>
他背对窗外，面向空荡的内墙，双腿挂在窗沿。</p>
漆黑的头发蜷曲，很长且没有修剪的痕迹，几乎盖住整个上半身，穿着不太合身的制服。</p>
或许是从城堡找出来的旧衣服。</p>
被买回来的那名海妖生产后不久就去世了，约诺斯家族中没有人在意这个小混血，他只要活着就行了。</p>
又或者，死了也没关系。</p>
维克里不想和一个混血住在同一屋檐下。</p>
人以类聚，和低等的人在一起，别人也会看不起他。</p>
维克里沿着狭窄的楼梯，缓缓走向阁楼，他在男孩身前停步，抬起手放在男孩肩头。</p>
维克里一只手可以从他肩头覆盖到后背，这位小海妖实在是太瘦弱了。</p>
被触碰的那刻男孩抬起头，对视的那瞬间，维克里心中一颤。</p>
但他依旧冷漠地与男孩对视，手下用力一推。</p>
男孩跌落。</p>
尖叫从身边的两名女佣嘴里传出，维克里低头看去，那个混血私生子后背着地落在地上。</p>
这是整座城堡最高的阁楼窗台，男孩却很快爬起来，甚至毫发无损。</p>
维克里在心中感叹，海妖的身体确实比普通人类强韧，哪怕是一只混血海妖。</p>
一个穿着灰黑色宽大麻布衣服的少年突然闯进城堡范围内，步子飞快地靠近高塔。</p>
他老旧宽大的衣袖被雨水淋湿，板寸头，看起来像一只灰老鼠。</p>
他扶住男孩，抬头看了维克里一眼。</p>
城堡守卫听见女佣的尖叫正在逐渐靠近。</p>
城堡是平民禁区，平民少年必须离开，否则将面临逮捕。</p>
男孩死死抓住少年的手，面对越来越近的守卫脚步声，两人头也不回地跑远。</p>
维克里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不用杀人就能赶走这个麻烦。</p>
他抬头向窗外的天空看去，一个穿着金红色长袍的身影悬停在半空中，看完了整场闹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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