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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急速升腾起的热水很快灌满整个盥洗池,梁泽将伤口尽数没入其中。每逢秋冬交际,这些烧伤都会如蛊虫般定时发作,奇痒无比。起先还能用一些止痒药膏抑制,到后来,无论什么膏药都无济于事。</p>

但聪明的他很快发现,镇压一种痛苦的方式,就是逼迫自己遭受另一种更极端的痛苦——</p>

就好比他每天晚上都会用滚水,来缓解自己双臂因为烧伤带来的灼痒。一种是接近烫伤的火辣辣的痛,一种是旧年沉伤的啃噬的痒痛,就像中医里常提到的以毒攻毒,多年以来,他日日如此,身体本能地达到了麻木的阈值,梁泽常有种魂肉分离的错觉,仿佛这副身体不属于自己,它的舒适与疼痛、快乐与心酸,都和自己无关。</p>

他才是那具躺在棺木里的“活人尸体”,看似活着,实则早已腐烂。</p>

远看如硅似玉,凑近一瞧,才觉已成蠹木,白骨森森。</p>

至于刀疤.......这样的刀疤,他全身一共四处。一刀在脖颈,一刀在胸前口,一刀在大腿,一刀在后腰。</p>

从地狱里爬起来的人啊,这就是赫赫在目的军功章。</p>

梁泽抚摸着那些伤,看着镜中被烫到扭曲的容颜,微笑招呼,“你好啊,李威龙。”</p>

第22章 </p>

“过图拉河,走和平桥。一路看到大天口国宾馆,和市百货大楼。”</p>

陈东实站定在斑马线旁,手里拿着新鲜出炉的烤红薯,后头的陈斌埋头听着MP3,鬼晓得他有没有在听陈东实讲话。</p>

“你往这头看,会发现它跟北京的王府井百货大楼一样,”陈东实指着百米开外的红墙建筑,“那就是百货大楼,起建于六十多年前,比我们两个加起来的年纪还大,它也是这座城市最大、最高档的商场。”</p>

绿灯亮,陈东实领人穿过马路。他们并没有朝百货大楼走去,而是穿进了旁边一条小巷。</p>

“听着,我不管你现在怎么想的,既然我答应你妈替你找工作,就请你好好听我讲话。”进了巷子口,陈东实扯下陈斌黏在耳朵上的耳机,这家伙从一上车就没摘下来过,蹲了十多天少管所,陈东实觉得他比从前更难管教了。</p>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欠你的。”陈东实将耳机线绕MP3好几圈,收进包里,“先没收了,找到工作再还给你。”</p>

“我要回家。”陈斌双手插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你又不是我爸,管这么多闲事干嘛。”</p>

“你以为我想管?”陈东实被气笑了,大方让开路,“想走,你现在就可以走,只是别忘了你妈治病还得要钱。”</p>

“那就找咯。”男孩无奈地耸耸肩,“要不是我现在没本钱,我妈的病早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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