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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226

李威龙面色一黯,眼底微光闪烁,似是动容。他转过头,看着自己残缺的跛脚,和吊着厚重石膏的手臂,喃喃自语:“难道你以为,我就不想死吗?”</p>

“你以为我这一路走来,就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吗?”</p>

李威龙放慢口气,依依蹲下身去,把手搭在陈东实的肩膀上。</p>

“或许我做不到完完全全的感同身受,可东子,这样的想法,我何尝没有过?”</p>

李威龙坐到陈东实身边,陪他一同展望着月台前无边的月色。风渐渐小了,他搂着男人,将头不自觉靠在他肩上。</p>

“过去四年隐姓埋名的日子里,我每分每秒都活在生与死的拉扯里。从白俄死里逃生后的头一年,我被监管在不见天日的高危病房,我求老曹让我见你一面,哪怕一眼,我一遍又一遍敲打着门窗,想让师父放我出去。那些一日复一日的冬天,我往嘴里猛塞着雪。我何止一次动过想死的念头。</p>

割腕、撞墙、绝食、吞药,我多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可我不行,东子,我还没见到你,还没有当面跟你说一声对不起,还没有亲口尝到哈尔滨的那口雪,你告诉过我,哈尔滨的雪,比这里的要甜。这是你说的啊。”</p>

陈东实呜呜作泣,索性将头埋进了李威龙胸膛,他开始有一丝传承的遐想,来自于他那位面目模糊的母亲。他觉得自己喜欢落泪的特点源自那个女人,他甚至怀疑,自己的泪腺和她一样,有着一种不可言说的隐疾。</p>

“可是我真的好苦........”陈东实泪流满面,把李威龙的手放到自己脖子上,“你让我死吧,威龙,我求求你,让我死。你把我掐死也好,打死也罢.......我活着真的好难受,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在和过去纠缠.......”</p>

“多少个梦里,我回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小村寨,回到那个下雨漏水的泥巴房子里。如果可以选,我宁愿一辈子守在那张一米二的小床边,一辈子活在臭气熏天的牛棚里,只要她不走,只要你们都好好的。</p>

威龙......你杀了我吧,我好痛苦.......我活着只会是煎熬,活着真的太难了,有下辈子的话,我情愿当一条狗、一棵树,一朵花,我再也不想体验这样的人生。”</p>

男人声泪俱下,哭得肝肠寸断,几近抽搐。他紧紧把持着对方的手,用力按压,想让对方就这么把自己掐死。</p>

李威龙反复抽拉着自己的手,五指惊颤,怎么也下不去力,两人翻滚在地上,对峙不休,仿佛两只泥里打滚的野狗,浑身透着狼狈。</p>

“让我死,”陈东实泪水飞驰,撕心大吼,“让我死啊——!!!”</p>

李威龙的手越收越紧,哭得五官变形,完全挤压在了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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