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战中，瓦丹后方补给断裂，主力也遭到重创，瓦丹王格热木被弩箭重伤，不治而亡。</p>
瓦丹王次子兀真即位后，十二族再一次显出了分裂的倾向，瓦丹汗国内乱外患，不得已向大烨献了降书。</p>
边疆战事初定，明安帝感念卫家劳苦功高，大加封赏，特许负伤在身的卫昭卸甲荣归，又封卫临风为抚西将军，并命其带兵清剿境内匪患，抚定内乱。</p>
卫昭卸任前连番上书，直谏瓦丹狼子野心，不可不防，若无重将戍边，恐会卷土重来。</p>
明安帝深以为然，擢选了两个京官替了都护长史之职。</p>
卫临风被调离边防后不久，瓦丹果然借着向大烨上贡赔款之机，在两境交界处发动突袭。</p>
瓦丹赤鹿族的首领巴图尔，是与朔西突骑抗衡多年的劲敌。新上任的京官被此人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紧要关头，卫昭重披战甲，操着重刀强闯帅帐，夺了号令三军的帅旗，硬是力挽狂澜扛住了这场硬仗。</p>
可这才只是阴谋的开始。</p>
瓦丹此战一败，瓦丹王兀真立即亲斩了巴图尔的首级献给大烨，只道是赤鹿族自作主张挑起的战事。他承诺将剿灭赤鹿族全族，以告慰战死的大烨将士，且往后三年进贡之物再涨三成，以示歉意。</p>
可旁人并不知晓，跟随着巴图尔的首级一起被送到澧京的，还有几封密信。</p>
瓦丹使者称，他们在叛贼巴图尔的帐中搜出了他与原朔西都护使卫昭的来往书信，此二人暗中勾结，意图毁坏邦交、重兴战事。瓦丹甘愿向大烨俯首称臣，望大烨国主切勿偏听偏信，误解了瓦丹的一片诚心。</p>
明安帝本就对卫昭私返前线一事颇为不满，得知卫昭为了谋取被收回的兵权，竟不惜勾结外敌，当即大发雷霆，急召卫昭回京受审。</p>
旨意中没有明说通敌之事，卫昭只当明安帝是要问自己越权领兵之罪，便拆甲卸刀，任由传旨官吏给他戴上镣铐，关进了囚车。</p>
一行人却在回京途中遭了刺客的伏击。</p>
刺客身着朔西突骑的甲胄，似是为救卫昭而来，却丝毫不理会卫昭的怒声斥喝。他们手中的环首刀在这场虐杀中泛着残忍的冷光，劈风饮血，肆意收割着人命。</p>
押送卫昭的官吏力不能敌，有几人勉强放出了求援的响箭，可下一瞬便被砍翻在地。</p>
卫昭在囚车内目眦欲裂，朝尚存的几名官吏声嘶力竭地吼，要他们快逃，快回京禀明圣上。</p>
却有一支利箭呼啸而来，骤然穿透了他的胸膛。</p>
在周遭的喊杀与惨叫声里，卫昭跪倒在地，怎么也咽不尽喉中的血。</p>
一生叱咤沙场的老将，纵然早生华发，身着囚衣，也不曾显露过半分衰弱和无力。</p>
可他跪倒在车中，额头用力抵着车壁，头一回狼狈得佝偻了下去。</p>
四处都是迸溅的血光。</p>
卫昭咬着血，拳头一下又一下捶在囚车上，想要撞开枷锁，眼泪却从满是风霜的脸颊上滑落下来。</p>
在那刀光血色中，他几乎已经看见了卫家的末路。</p>
“昭、绝无不臣之心。”他艰难地吞咽着血，声泪俱下，“替我求圣上……我、我那两个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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