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身形明显一僵。</p>
荀柔看不清她的表情，大概也猜到她心情必然有些复杂，“此处无事，阿糜自去罢。”</p>
糜贞屈膝深深一蹲，低头道，“多谢叔父。”</p>
她如此毫无怨色，荀柔越发不自在，“这一年家中多赖阿糜照顾，我当谢你才是。”</p>
“不敢当。”</p>
女子再拜起身，举袖半掩，却还仔细依次看过火炉、水壶、熏炉、灯火等处。</p>
男女有别，荀柔也不好看着她，只将目光落在别处，拿余光虚瞄些许，待她循循退出，这大松了口气。</p>
至于榻边侍童窃笑，他只当没看见。</p>
食器在食案内，食案搬至榻上。</p>
摆在荀柔面前是一盏肉羹，一碟菹菜，一碟酱。</p>
中午不算正餐，只是避免服药伤胃，因此简单。</p>
冬季没有鲜蔬，也不能每天都是豆芽，用盐腌的芜菁、菘菜，也算是一时珍馐。</p>
荀柔盘起膝，就着腌菜把热羹饮尽，等一刻，侍从递上温在炉上的药盏。</p>
他没去见兄长，亲哥却还惦记着他，让凤卿带回三斤辽参，五斤银耳，还有两朵不知道是不是被坑了大钱的灵芝。</p>
正好他一回长安就躺下，立即全都用上。</p>
饮食服药后，躺下休息，荀柔一时未即入睡，闭目养神。</p>
凤卿的亲事，他不觉得急。</p>
但由此，不免联想到另一个问题，时间更为急迫。</p>
阿姊年过不惑了。</p>
好巧不巧，贾诩也给他压在冀州了。</p>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行将就木，说出那句话，多少也是冲动，看贾诩对阿姊的意思，就想将阿姊托付给他照顾。</p>
阿姊自己的意思，他却没过问。</p>
毕竟，生存是第一选择。</p>
但过了那一个时期，他不免犹豫，阿姊对贾诩，似乎有一二分动意，但是否确定要嫁给他呢？</p>
毕竟成亲和喜欢，差别很大，生活习惯且不同，贾诩还有三儿二女，他是否会为了已有的儿女，让阿姊受委屈呢？</p>
万一他睡觉打呼说梦话呢？万一他是咸党，一家人都是咸党，姊姊是甜党，吃不到一块儿呢？万一他睡觉不洗脚呢？……对吧，这都说不准。</p>
生活日复一日，不是这么简单。</p>
不得不说，荀柔有点后悔。</p>
万一，只是说万一，阿姊觉得，其实还是在家自在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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