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群站在一旁看着士兵，将纸放进匣中，抿了抿唇，再应声答，“是。”</p>
“昨夜辛苦。”荀柔转身回榻，看他还站着，便招招手，“待归京后，你再将这些记存归档太尉府库。”</p>
“太尉不知道他们出营去做什么吗？”陈群隔着食案望过来。</p>
“还有什么，自然是去见种田人。”荀柔将案上肉脯向他让让。</p>
“太尉既然明白，何为纵其私下勾连！况且，擅自出营本是重罪。”陈群倾身，倚案急言。</p>
“我知长文勤谨忠耿。”荀柔见他不要，将肉脯倒进汤里，“但昨日之事，就算作特许吧，日后还望长文一如既往，严察军纪”见陈群还露不服，他露出无奈，“我难道，还能将人都杀了？”</p>
“可”</p>
“开饭！时候不早了，不要耽误启程。”正好卫兵将陈群早饭端来，荀柔连忙示意赶紧摆上。</p>
食不言寝不语，陈长文一介端方君子，只能气呼呼的端起碗。</p>
“属下告辞。”</p>
知道再说无用，食毕陈群选择告退。</p>
“等等，天气虽日渐趋暖，但再过几日就要入秦岭。”荀柔命人取来一件自己的氅衣，起身亲自披在陈群肩上，“早晚山间依旧寒凉，长文还当保重。”</p>
“多谢太尉。”</p>
陈群岂不聪明，当即明白，披着衣出帐。</p>
荀柔还坐榻上，呼了口气。</p>
警告众士，稳定众士，安抚陈群，一领衣裳足矣，就是一个心累。</p>
陈长文，原不必这般急迫将名单递给他。</p>
但凡心里有鬼的人看见、听闻，会怎么想，陈长文是监察啊。</p>
到底这个幼年亲友，生疏了，有了私心。</p>
“赶紧收拾，准备启程吧。”</p>
他从沉思中回神，见一帐肃立，起身嘱咐。</p>
人，皆有私心。</p>
道理他懂，但并不妨当晚，他写信给陈群最敬仰的荀令君。</p>
[总角相交，二十余载，而人心生变，即忆昔至今，旧友多与背道，亦或因职份而致生疏，再不无亲近，所谓称孤道寡之意，今日方知，惜哉痛哉，无可奈何。]</p>
向堂兄浅浅撒了一娇，荀柔神清气爽，继续征程。</p>
自长安至南阳，先过蓝田谷地，之上雒，从此处循丹水，穿过秦岭，一路向东南，走商县，出武关、丹水县，即可至南阳治所宛城。</p>
蓝田谷此时还有蓝田玉，相传和氏璧，就产自此地，行至此处，荀柔才想起，家里床底下还有一枚传国玉玺。</p>
才到长安，出于一些想法没拿出来，放着放着竟然忘了。</p>
不过现在想起来也没什么意义，就……还让它继续躺着吧。</p>
从蓝田往东是上雒，城外凤凰山即是丹水发源之地。</p>
山亦清幽，却不似北方山形陡峭，而如凤凰展翼，舒张延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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