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倒也方便。</p>
荀采在对面坐下，“怎么这时候回家？”</p>
“阿姊先前都是十日方得休沐，如今正是新年岁首，不如多在家休息两日？”荀柔此时缓过来，温声道。</p>
荀采眉心一拧，沉默片刻，点点头，“我明白了。”</p>
荀忱虽不知内情，但还看得懂神色，“怎么，含光才回京，就又有大事？”</p>
这是他下意识反应，毕竟不是第一回了。</p>
“可，今日朝臣公卿俱对含光服膺。”</p>
荀忱不理解。</p>
现在这时候，还有人敢搞事？</p>
“所以，并不算什么大事。”荀柔向他笑笑。</p>
……</p>
果然不算大事，出宫归家，他先补一觉，醒时天色已暗，府中有荀攸留的消息，事情已经清楚。</p>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p>
荀柔忽然想起曾读过的诗句。</p>
一卣，自然不止宫中三盏，剩下的鬯酒，看上去几乎像没动过，满满装在铜制的酒器中，被带回家。</p>
不过他感慨的，并不是大只卣器中的酒，而是放在案上玉爵中，七分满的一杯，旁边平躺两根银针，针身一般乌黑。</p>
在宫中时，他就有猜测，果然如此。</p>
“那宫中贵人道，若太尉暴毙死了，恐怕天下动乱，最好稍拖延些时日，师父便道，如此就用砒霜，他能精细调配剂量，活过第一次毒发，可以延寿三、五个月，但也必死了，太尉本有肺痈，说不定还能瞒过一时。”</p>
席前跪的青年不住的颤抖，他之身份是太医寺药丞内门学徒。</p>
“倒是精细。”竟还能考虑，让他留出时间安排后事。</p>
“……师父早有不忿，常私下与我等道，华元华性格高傲，寸功未立，却因太尉亲爱就拜太医令，他在太医寺二十年，精研医术，侍奉两代天子，却不能进”</p>
青年舔舔唇，偷偷抬头看一眼，被太尉不怒不喜的神情，弄得心里忽上忽下。</p>
“师父说，说，太尉已然僭越，目无尊上，长此以往，必要行王莽之事……”</p>
坐在一旁的荀彧，轻叹了一声。</p>
“这都是师父胡说，太尉对天子忠心耿耿，当然不会做王莽，倒是像，像那个，前朝霍大将军，代天罚罪，征讨不臣。”青年急忙道。</p>
“让人领下去厚赏。”荀柔摆摆手。</p>
青年带着“这就结束了”的茫然神情被领走。</p>
说起来，在宫宴上，公然毒死一个太尉，这种事当然也算大案，其中必然牵涉无数环节，许多小大人物。</p>
可他似乎没太多实感。</p>
大概只是，啊，原来如此。</p>
之前入城时，他还想过，当时情景，实在很适合给他一箭，结果没想到人家，想得更细致，还担心天下会不会不安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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