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间，到底是什么。</p>
他到底还存在与?否？</p>
他为苍生?而战，可当一次次面无?表情地杀戮之后，他会淡忘苍生?的模样。驱动他的，只有挥刀，毁灭。向前，活下来。不?再有具体的人，就如同此时，他明明走在草木青石之中，可他又似乎游离在它们之外。如果不?努力提醒自己，他感觉自己好像滑过这一切。草木与?他，很难说，到底哪一个，并不?存在。</p>
他如同亡灵。</p>
一两点雨星落下，宋晋毫无?所觉，继续大步往前。</p>
就像在战场，往前，才有出路。</p>
此时他只知道?一件事?，向前，找到她。</p>
宋晋脚步一停。</p>
找到了。</p>
自从上了战场，他始终鲜少?表情的脸，轻轻动了动。</p>
湖边的人抱膝蹲在一片铺展开的青绿中，她望向湖边的侧脸美得如梦如幻。</p>
却又如此真实地——脆弱，孤单。</p>
宋晋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p>
长?睫一动不?动。</p>
在他看?到她的瞬间，变化发生?。</p>
他眼睁睁看?着整个世?界以?她为中心落地，形成。先?是她铺展开的裙摆，是天水碧的罗裙，柔软而密实，绣着梨花瓣瓣。然后是她发上垂下的步摇，随着风过轻轻晃动。继而是这草地、湖泊，亭子，还有——他们的小?鸭子。</p>
好像就在他眼前，围绕着她，铺展开它们本有的颜色。</p>
然后是天地间的凤。</p>
是雨。</p>
宋晋恍然，下雨了。</p>
很细小?的雨点，很零星。落在脸上，清凉，温柔，实在。</p>
他看?着她，回归了人间。</p>
他看?着她，就看?见了苍生?。</p>
苍生?就是她，她就是苍生?。</p>
无?尽的形象迅速清晰，有了血肉。他们或立或蹲，或哭或笑，沉默，或挣扎。在这天地之间，顽强，又脆弱。需要彼此。</p>
不?知谁的一声惊呼。</p>
宋晋长?睫一颤。</p>
月下转头。</p>
他们四目相对。</p>
宋晋就见月下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然后——</p>
她静静转头向她身后的人轻声道?：“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p>
撑伞的小?洛子：.....</p>
一旁正打磨铜钱的小?安子：......</p>
同样撑着油伞挨着的璎珞和翠珏：.....</p>
好几个嘴角同时抽动。</p>
宋晋唇角翘了翘，眼中掠过了笑意。他一手握拳，掩唇，轻轻咳了一声。</p>
周遭安静。</p>
这声轻咳便格外明显。</p>
月下转头冲他生?硬地笑了笑，面色平静地打了声招呼：“宋大人，回来了。”</p>
好像两人之间不?是隔着一年，而是早上才见过。好像宋晋不?是从九死一生?的战场回来，而是下朝回来。</p>
宋晋望着她，又轻轻笑了，一礼：“臣见过长?公主殿下。”</p>
小?洛子四人一时间面目呈现同一种惊愣，昨儿郡主还算着大军归来的日子。按日子是后儿，郡主早已?开始各种准备了。怎么这会儿，不?太对呀，想象中的郡主提裙飞奔向前，扑入大人怀中.....</p>
郡主不?如此，简直古怪！</p>
月下镇定地点了点头，镇定地重新看?向水面。</p>
突然，月下就突然地哭了。</p>
在她的镇定面前，这哭委实猝不?及防。</p>
月下哭着看?向宋晋：</p>
“怎么办.....我腿又软又麻，根本起不?来.....”哭着冲小?洛子几人道?：“你们几个，就没一个想着扶我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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