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慑谁？"</p>
于得水伸手一指，指向云落山脉的方向。</p>
狄七顺着对方的手指看去，依旧是一副清澈且愚蠢的模样。</p>
"威慑山?山有啥可威慑的，武圣这么闲吗"</p>
于得水被气乐了，不过转念一想，从山村中走出来的，还这么年轻，不知道也正常。</p>
继续问道:</p>
"你可知咱们大乾最大的敌人是谁"</p>
狄七摇头。</p>
"你所知道的无非就是北方的蛮子，海上的流寇，但是那些，都不算什么，真正的大祸是那处于云落山脉以西的万妖之庭"</p>
说到妖庭，于得水脸上闪过一丝凝重。</p>
"大乾开国初期，百废待兴，太祖皇帝为了抵御妖祸，连同十八位武圣联手征讨妖庭，大军横推三千里，硬生生的怼出来一个雍州，把那群畜牲赶到云落山脉以西的十万大山中。"</p>
狄七眼中露出渴望之色。</p>
十八位武圣。</p>
横推三千里。</p>
每一句话都让他热血沸腾。</p>
"然后呢？"</p>
"然后嗝~~然后就是那妖庭被咱们打怕了，当时的几位妖王和太祖皇帝定下一份誓约，太祖皇帝颁布了四十九道敕令。"</p>
"敕令一出，大妖退避"</p>
狄七追问道：</p>
"他们就那么听话？"</p>
"不听话就继续打呗"</p>
于得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p>
"据传，敕令中蕴含有武圣意志，所以那群大妖才不敢逾越，具体什么样，我也不知道了"</p>
于得水面色发红，接连几杯酒下肚，喝的有点上头，抬起筷子想夹口猪头肉压压酒气，发觉原本一大包的肉，只剩了点肉渣。</p>
他晃了晃发胀的脑袋。</p>
"不对啊，我买了挺多的，这没吃几口怎么就没了"</p>
忽然，狄七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兴奋的问道:</p>
"大爷，你刚刚说的敕令，咱们县城有么？"</p>
"没有"</p>
"没有？为什么没有！"</p>
"没有就是没有，哪有那么多为什么"</p>
"咱们这是边境，紧靠着云落山脉，敕令又是专门为了防范妖庭设立的，只要往边境一立，那咱们不就高枕无忧了么？"</p>
于得水打了个酒嗝，满身酒气，撕了一块馒头放进嘴里。</p>
"谁告诉你这是边境的"</p>
说罢往东边一指。</p>
"往那边几十里，才是边境"</p>
狄七满脑子疑惑，伸手打断对方的话。</p>
然后先是指了指西边。</p>
</p>
"那边是云落山脉是吧"</p>
"嗯"</p>
随后又指了指东边。</p>
"那边是边境？"</p>
"没错"</p>
然后双手一起指着脚下。</p>
"那这算什么？"</p>
"永寿县"</p>
狄七晃晃脑子，确定自己没喝多，脑子一时间有点转不过来。</p>
想了好一会，才试探着问道:</p>
"您的意思是，当初建立永寿县的人，特意把他建在了边界线之外？"</p>
"那倒不是，大乾之前是大凉，大凉之前是大隋，早在大隋之前，永寿县就有了，要不然为什么叫永寿呢"</p>
于得水的话让狄七大脑再一次宕机。</p>
短短几分钟，他感觉智商都受到了打击。</p>
脸上神色变换，带着困惑又不可思议的表情:</p>
"也就是说，当年十八位牛逼哄哄的武圣把妖庭逼退了三千里，然后到了永寿县就停下了？！！"</p>
"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p>
狄七愣了一会，猛的一拍桌子。</p>
"这算怎么个事啊，推了三千多里，就差这么几十里了？坑爹呢这是"</p>
于得水双手一摊。</p>
"这就不是我一个小小的马官能知道的了，不过武圣大人这么干，肯定有这么干的道理"</p>
"不过"</p>
狄七连忙凑过来。</p>
"不过什么？"</p>
"咱们永寿县，倒是有一个说法"</p>
"什么说法"</p>
"大概意思就是，永寿不详，具体什么我也忘了，还有一首很古老的歌谣怎么唱来着哦，对"</p>
于得水整个人醉醺醺的，大着舌头唱道:</p>
"西城的狗子窝里叫，东城的汉子梁上藏，南城的长虫出河洼，北城的老龟夏日眠"</p>
"天上的月亮红彤彤，永寿县里有小贼，他乡的魂儿本乡的人，小贼小贼你莫跑，你莫跑。"</p>
唱到最后，整个人就已经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最后一句唱完，便打起呼噜睡了过去。</p>
原本还好奇的狄七，在听到最后两句的时候，霎那间惊出一身的冷汗。</p>
"他乡的魂儿本乡的人，小贼小贼你莫跑，你莫跑"</p>
一种无法言语的恐惧充斥着他的脑海。</p>
仿佛在自己看不见的阴影中，一双眼睛在死死的盯着自己。</p>
他乡的魂儿本乡的人。</p>
这说的不就是他么。</p>
一首很早以前流传下来的歌谣，居然提到了他。</p>
尤其是最后那两句，你莫跑你莫跑。</p>
更是如同一张无形的大手向他抓来。</p>
狄七只感觉身边犹如恶鬼环绕，伺机吞食其血肉。</p>
不自觉的抬头望去。</p>
天上的满月这一刻变成了一颗血淋淋的眼珠，与狄七对视。</p>
浑身僵硬的狄七看着赤红的的眼珠，恍惚之间，心神不断的沉沦，那是一种灵魂都被吞噬的错觉。</p>
就在此时，识海中的金色甲虫光芒大放，如同煌煌大日，四周的黑暗如潮水般褪去。</p>
洪钟大吕一般的低语在识海中响起。</p>
天上的血眸也重新变回赤月。</p>
狄七头一歪，昏倒在桌子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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