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的速度还没到令人难受的程度,但时岁清楚现在的米迦非常危险。</p>
平日里，米迦都以温柔优雅的形象示人。</p>
他知道要用美丽的皮囊诱惑人类，自然也知道哪些情绪不利于诱捕。</p>
既然不屑于伪装直接表现出来,一定是情绪到达了某个阈值。</p>
人类和血族在力气上有着天生的差距，时岁的技巧暂时不足矣挣脱,特殊能力更倾向于控制，她的武器还被米迦控制住了。</p>
好在收音器并未打开，米迦的这两句话没有向外扩散。</p>
好歹没社死，时岁想。</p>
棺木是血族的床铺。</p>
野蔷薇整个家系很喜欢花香味,馥郁的香气将时岁包裹，柔软的布匹在身下铺展。</p>
银白色棺材的四周都雕刻着繁复美丽的花纹，看得出主人的审美，就是撞到很有可能头破血流。</p>
时岁上台前看了时间。</p>
她现在不担心会死,就是这种被压制的感觉有点不舒服。</p>
……回去问问能不能做个便携式针管类型的武器，就藏在袖子里。</p>
可惜刚刚才和夜莺家系搭上线,要是早点获取到这个情报就好了。</p>
血族没有体温,可她感受到接触的位置在很有压力地发烫。</p>
外貌带有神圣感的血族完全不在意这就在光照之下,肆意地宣泄着食欲。</p>
米迦换了个姿势贴在她的身后，一手扣着她的手腕，另一手搂住腰腹,完完全全将她包裹在怀抱中,亲密交缠。</p>
他像是有肌肤饥渴症的患者。</p>
时岁很快就不能分心想别的事情了。这个动作完全限制住了她,找不到其余的施力点。</p>
她用还可以行动的手攥住米迦的手腕,力道很大。</p>
这家伙一直在往危险的地方摸！</p>
米迦又慢吞吞问了一遍：“卡缪舔了你的哪里？”</p>
时岁说：“为什么那么说？”</p>
“你身上都是那个叛徒的味道……”米迦的指腹在她受过伤的位置打转，他柔和又轻缓地继续问：“别撒谎,坏孩子,是不是这里？”</p>
时岁吸了一口气,她往前挪动腿：“是又怎么样？你又没有为别人治愈的能力，米迦。”</p>
卡缪的能力并不算是秘密。</p>
而米迦的能力作用于大脑，能让人遗忘一部分记忆，可惜这点对时岁没用。</p>
银发血族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几秒，他将脸埋进了时岁的颈窝，又一次贴近。</p>
“如果你听我的话，接受初拥，”米迦咬了咬时岁的肩膀，没咬破，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那样就不会受伤，也不需要让那样的废物触碰你。”</p>
尖锐的獠牙擦过时岁的肩颈处，时岁侧目一瞥，能看见他如同霜雪般浅色的眼睫。</p>
米迦本来就不喜欢卡缪。</p>
弱肉强食是血族的生存法则。</p>
逃脱的、背叛的弱者却接触了他心心念念的人类。</p>
时岁没被他蹭的失去理智，冷静地用手肘抵住他：“你想吸我的血？”</p>
“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p>
米迦缓缓道：“我保证，你会喜欢上这种感觉的。”</p>
背景的女声仍在咏唱着，时岁听见了舞台上交错的脚步，他们没有靠近这个棺木，离得不远不近。</p>
咏唱的声调有了变化，原本只是一个人在唱，逐渐各式各样的声线加入进来，时岁感到大脑隐隐约约胀痛。</p>
礼堂内细微的窃窃私语声消失了，脚步声愈来愈多，时岁忽然意识到不对。</p>
米迦亲吻她的耳垂：“别紧张。”</p>
……如果他们只是普通的戏剧团，她是被选中的幸运观众，上来还能贴贴，确实是没什么好紧张的。</p>
“冬狩日要到了，”他一下一下地咬时岁的颈侧，眼帘微垂，话语含糊不清，“十字剑的都是疯子，得做好准备。”</p>
米迦不需要，但下属的血族们蠢蠢欲动，能加入野蔷薇的多半也是疯子，总得给他们补充一些体力。</p>
时岁：“……”</p>
原来是战前补血，大型献祭啊。</p>
时岁的手按在匕首上，指腹摩挲：“这里所有人都是猎物？”</p>
米迦安慰她：“不会有人死亡，他们只会觉得这场演出精彩绝伦，离开时会忘记这个小小的插曲……至于那些血液，你可以将它们视作为门票。”</p>
那些了，让我帮你把他的气味都弄掉。”</p>
果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免费的午餐。</p>
时岁感慨道，米迦稍稍有些失神，她将手中的匕首挪了挪，尖端向后——</p>
不过米迦想做的事情并未达成。</p>
轻佻散漫的少年音在寂静的大礼堂响起，米迦眯了眯眼眸。</p>
“啊，就猜到会是这样。”</p>
“哈哈，每次都这样大费周章。”</p>
伴随着两人话音落下，一个陌生血族发出尖叫：“啊——！”</p>
是十字剑的双子，他们带了不少血族，打算来给野蔷薇家系找点不痛快。</p>
剑术社的黑红色制服让他们很好地隐匿在了黑暗中。</p>
时岁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只听见背景的吟唱声骤然拔高，尖锐刺耳。</p>
米迦唇角的笑意很冷，他撑起身，银白色柔软的短发垂下，阴影覆盖住那双由浅蓝转变为深红的眼眸。</p>
“我先去处理一点小麻烦。”</p>
在这样的状况下，也没办法进行想要的初拥。</p>
显然，被打扰令米迦感到极度不快。</p>
米迦的指尖沿着时岁的手臂往下滑，触碰到银制匕首的手柄，微微一顿。</p>
“嗯…暂时就让你留着这个危险的小玩具好了。”</p>
时岁躺在棺材里，这些野蔷薇家系的血族和蝙蝠一样从上方掠过，快到基本只能看见一双双暗红的眼眸。</p>
时岁握着匕首。</p>
萨维说双子准备大闹一场，当做是冬狩日的前菜，所以十字剑来凑热闹的血族不少。</p>
相比起出去被一群血族盯上，时岁想，还是在这里先躺着吧。</p>
等到周遭逐渐安静，心跳恢复正常，时岁才撑起身。</p>
灯光打在舞台的前方。</p>
借着那道光线，时岁看见在礼堂内的大多数人类都晕了过去。</p>
还行，没有时岁想象中血流成河的样子，远远能看见舍友歪着头在座位上呼呼大睡的模样。</p>
时岁：“……”</p>
何尝不是一种大心脏。</p>
看来打归打，这些血族目标还是很明确的。</p>
高处传来了轻微的响动声。</p>
时岁抬起头，萨维轻轻一撑就从二楼跳了下来。</p>
他按了按颈侧，半是抱怨般说：“这可算是额外的工作量。”</p>
她在来之前就让萨维准备好待命，一旦察觉不对就进来打乱——正好他们是敌对家系。</p>
时岁靠着棺材，将匕首隐蔽地扣在小臂和身体之间，懒得说他：“我不叫你也会来。”</p>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家伙就喜欢凑这种热闹。</p>
外面正在打架，室内反倒变成了较为安全的区域。</p>
萨维对这里比较熟悉，他带着时岁上了二楼，来到某间视野很好的小房间。</p>
时岁往下看。</p>
大概有七八个人被吸血了——这点数量还得多亏野蔷薇复杂的餐前仪式。</p>
米迦刚才明显的急迫，冬狩日显然比秋狩日更重要，否则也不必这样大费周章进行吸血仪式。</p>
时岁问：“有没有家系会去攻击权杖家系？”</p>
萨维大概猜到时岁想说什么，他慢吞吞道：“当然……野蔷薇和十字剑的矛盾只是最为突出，我们中的大多数都看那群傲慢的家伙不爽很久了。”</p>
那是大乱斗。</p>
看谁不爽就杀谁，就这么简单。</p>
时岁问：“冬狩日时，你算是家系主力么？”</p>
萨维眨眨眼：“可以算，也可以不算。”</p>
时岁冷酷：“那就不算，你去揍权杖家系的血族。”</p>
萨维“啊”了一声：“我知道了……你要救助西奥多？”</p>
时岁没回答。</p>
“半个月后有一场晚宴，是属于四个家系的活动。西奥多现在还被关押在权杖家族的地牢里，你可以提前去踩点。”</p>
萨维欢快道：“不过就算带着他跑出来也没用~权杖家系会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的。”</p>
……说是救西奥多，不如说是杀亲王。</p>
趁着冬狩日的一片混乱，她正好可以试着拿下权杖亲王的心脏。</p>
萨维察觉到时岁危险的想法。</p>
他眨了眨眼，蜜色的眼眸中迸发出过量的兴奋。</p>
“啊……我明白了，不过只有我这边的血族去分散注意力可不够……啊，过来了。”</p>
一个身影从外面翻了进来，穿着制服的银发血族身上没沾染一丝血迹，但却裹挟着血腥味。</p>
“是谁允许你来到这里，萨维？”</p>
萨维看向时岁，弯眸：“这不是显而易见吗？”</p>
他语速很慢，似乎是刻意。</p>
米迦歪了歪头：“……你的舌头上是什么？”</p>
萨维站在时岁身后的位置，微微弯腰，他笑意盈盈，蜜色的眼眸中藏着恶劣的挑衅意味。</p>
“你说的是这个？”他张开嘴，“哎呀……她给我的，嫉妒吗？”</p>
米迦唇角的弧度落下，浅蓝眼眸盯着萨维的舌头。</p>
一场风暴在酝酿。</p>
没有高位的血族会喜欢自己的猎物沾染太多其余同类的味道。</p>
时岁心态平稳。</p>
她抬手，萨维微微一愣，旋即露出甜蜜欢快的笑，将下巴搭在了时岁的掌心。</p>
像是小狗。</p>
时岁偏了偏头，手收握，萨维措不及防被掐，闷哼一声。</p>
“你也想要？”</p>
……既然可以在卡缪身上试验，那在米迦身上试大概也没什么差别。</p>
时岁不清楚米迦为什么致力于将自己转化成血族。但按照他先前的各种行为处事，她猜测或许米迦会自己走入她的狩猎范围。</p>
周遭一片寂静。</p>
米迦注视着时岁并无笑意的脸，似乎从被拉进棺材中开始，少女就始终是这样的表情。</p>
疼痛和欢愉偶尔会画上等号。</p>
米迦的喉结上下滚动。</p>
作者有话要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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