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骤然暗了下来，仿佛连太阳都不忍看这一幕，躲进了云层中。</p>
女童哭了几声，像是想起什么，又抬起头：“豆子，虎头，吴婆婆，你们在哪儿？”</p>
她泪眼朦胧的大眼睛四下扫视，很快就定在一处，瞳孔渐渐放大。</p>
豆子同样染血的身体，正跟吴婆婆一起躺在那里，更令人绝望的是，边上摆着一个不肯瞑目的脑袋，和一个无头的孩童身子……</p>
“豆子……虎头……吴婆婆……”</p>
她整个身子都发软了，摇摇晃晃抱着四儿的尸身走过去，跪坐在豆子身边，小手努力压着他身上那个狰狞的伤口，试图止住正不断流淌的鲜血。</p>
豆子呻吟了一声，睁开了眼睛。</p>
他脸色惨白如雪，双眼毫无神采，似乎都已经无法聚焦，但却仿佛能辨认出正在努力给自己止血的人是谁，咳嗽了两声惨笑道：“大姐……你来了……”</p>
“豆子……你振作点……”小女孩眼睛睁大，一丝惊喜稍纵即逝，只因她看见豆子身上那狰狞伤口，明明大得可怕，是绝对的致命伤，又怎么可能是她一个没学过急救专业知识的小女孩能治疗的？</p>
但眼下，那哗哗流淌的血流却越来越小，可见豆子身上鲜血，只怕已经快要流尽了。</p>
即使不懂医术，也能隐约察觉对方已然回天乏术，眼下只是回光返照而已。</p>
豆子急促喘息了两声，虚弱道：“大姐……你……快逃……”</p>
“我……我……”小女孩急得双目含泪，拼命摇头，虽然明知此举徒劳无功，仍是执拗地用小手去堵着那伤口。</p>
豆子惨笑道：“大姐……没用的……我是不成啦……”</p>
他想要扭头去瞻仰一下那位应该在一边的、已经被他暗地里认定为“师父”的大侠英姿，可惜此刻连近在咫尺的大姐的面容都已经看不清了，只能摸索着抓住了小女孩的手。</p>
“快逃吧……带着我们的份一起活下去……”他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握得紧紧：“将来……你……你要像故事里那样……当一个除暴安良的……女侠……”</p>
他的手渐渐失去力气，慢慢下垂，口中亦是气若游丝，眼见即将逝去。</p>
小女孩伤心慌张之下连连呼喊，却无法让他那逐渐合上的眼睛张大哪怕一丝。</p>
正在无助地哭泣，却见一只马靴出现在眼前，她仰头望去，却是刚才那个用长刀挑着四儿尸首、耀武扬威的军官，看上去似乎有几分面熟。</p>
只见此人高傲地俯视着自己，一脸微笑道：“小丫头，是不是想救他？”</p>
小女孩知晓此人并非好心，乃是极坏的恶人，但她此刻方寸大乱六神无主，哪有心思去考虑其他，慌乱之下哪怕是一根救命稻草也是好的，便急切地点头。</p>
却听“哧”的一声，豆子渐渐合上的双眼猛然暴睁，喉头“咯咯”两声，便再无声息。</p>
再看他胸前，一支利箭插在心口，尚在摇晃，却已经没有什么鲜血流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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