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错愕道:“老爷,您方才不是说,小镇人若是对咱们心生恐惧,就不会来借钱了吗?”</p>
“呵呵~”</p>
赵怀仁讥笑一声,道:“老爷我仁慈许久了,即使赵瑾不来,我也准备杀鸡儆猴。”</p>
“赵瑾帮我做了,只是有些太过火而已。”</p>
“老张,百姓是善忘的。”</p>
“下个月,将米铺粮食的价格往上狠调。”</p>
“饥饿感,会让逃离我的狗儿们,再次向我摇尾乞怜。”</p>
“届时,咱们无息放一笔款,拯救狗儿们于水深火热中。”</p>
“届时,狗儿们会对咱们感恩戴德,会高呼老爷我是大善人、活菩萨。”</p>
“老张,你看,咱们失去什么了吗?”</p>
“并没有,反而得到了很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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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我只需略施手段,便将狗儿们肆意戏弄。”</p>
曾经也是赵怀仁口中‘狗儿们’一员的老管家,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p>
低低呢喃道:“狗儿们,别怨老爷,更别怨我,这都是命!”</p>
小镇没有赵老爷就会好吗?</p>
绝不会!</p>
没了赵老爷,还会有王老爷、李老爷、郭老爷、黄老爷等等很多很多老爷。</p>
……</p>
白衣赤脚,眼上覆着一根白色布条的朱九阴来到乌衣巷。</p>
推开院门,透过白布环视四周。</p>
虽只来过一次,然每一样事物于朱九阴而言,都很熟悉。</p>
走进正屋。</p>
木床上,褥子平整的没有一丝褶皱,被子叠成刀削一样的豆腐块。</p>
窗台上,放着女人用过很多年的铜镜。</p>
镜面纤尘不染,应是日日擦拭。</p>
离开正屋,来到东厢房。</p>
同样的干净整洁。</p>
朱九阴蹲下身子,打开角落里的木箱。</p>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皂角粉味。</p>
箱子里,衣裳叠的整整齐齐。</p>
最上面,放着一顶落了色的虎头帽。</p>
这是女人送给自己儿子的十岁生辰礼物。</p>
少年一直悉心保存着。</p>
……</p>
日薄西山之际。</p>
朱九阴来到小镇镇口那棵百年老槐树下。</p>
青石长街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p>
整座小镇安静的可怕。</p>
坐在树墩上的朱九阴,突然嗅到丝丝缕缕血腥味。</p>
抬眼望向镇口处,朱九阴得到了答案。</p>
小镇那座以花岗岩雕制而成,约莫六七丈高的牌坊上,密密麻麻挂满了血淋淋的人皮。</p>
苍蝇宛若一团黑云。</p>
朱九阴面无表情,收回目光。</p>
看向不远处的一个石墩。</p>
六年前,就是在这棵老槐树下。</p>
朱九阴坐在树墩上。</p>
那位总是穿着一件绿色襦裙的少女,坐在石墩上。</p>
那天,少女为朱九阴讲了陈家母子的故事。</p>
讲陈家女人,是如何自锯双腿。</p>
讲陈家小子,是如何在三四岁的年纪,便踩着小板凳,学着做饭,学着煎药。</p>
“真的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呢~”</p>
朱九阴轻语。</p>
缓缓站起身来。</p>
往卧龙巷的方向走去。</p>
夜幕降临后,赵家老小,一个不留。</p>
不为高挂牌坊上、数十张血淋淋的人皮。</p>
只为那个卖豆腐的少女。</p>
“柳姑娘,且慢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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