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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献祭

太阳毒辣。</p>

长留村村头百年老柳树下,零星几人,或坐或蹲,俱是一副惆怅模样。</p>

“叮铃铃~”</p>

清脆悦耳铜铃声由远而近。</p>

几位村民抬头望去。</p>

却见远方古道上行来一头小毛驴。</p>

毛发洁白,不掺丝毫杂色,脖子上戴着个青铜铃。</p>

小白驴屁股后跟着一位腰悬无鞘桃木剑,手持拂尘的中年道士。</p>

道士走走停停,有时看天,有时看山,有时看河。</p>

早已干涸的翠河。</p>

不一会,道士行至长留村头。</p>

细长眼眸扫过几位村民脸庞,凝声道:“旱魃女降世,河神入脏腑。”</p>

“你们村长家在哪?”</p>

“贫道有要事相商。”</p>

……</p>

一炷香功夫后。</p>

王家小院树荫下。</p>

道士端起青花瓷茶盏,用茶盖撇去茶叶茶沫,轻酌一口。</p>

“啧啧,水是好水,茶叶忒烂。”</p>

屋檐阴凉下,小白驴将驴头插进木桶内,咕嘟咕嘟狂饮。</p>

王野站在一旁,满脸肉疼。</p>

小声咕哝道:“该死的畜生,喝得多尿得多,一滴都存不住。”</p>

老王头端着两个白瓷碗从灶屋内走出。</p>

一碗醋泡花生米,一碗陈年炒腊肉。</p>

将大白碗放在薄石板上,老王头恭敬道:“还请黄仓道长莫要嫌弃。”</p>

道士拿起筷子吹了吹筷头,道:“鱼肉有鱼肉的滋,杂粮有杂粮的味。甭管龙肝凤髓还是窝窝头咸菜,都无法避免被脏腑炼成一坨屎。”</p>

看着大快朵颐的道士,老王头忽觉醍醐灌顶,“道长,你的意思是说,不论享尽荣华富贵的王侯将相,还是土里刨食的卑微百姓,都避免不了死亡。”</p>

“避免不了被深埋黄土之下,避免不了尸体腐烂为白骨。”</p>

道士忙不迭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p>

老王头拱手道:“金玉良言,人生至理,道长真乃圣人也,王某人受教。”</p>

道士不着痕迹翻了个白眼,嘀咕道:“愚不可及。”</p>

“道长说什么?王某有些耳背。”</p>

道士放下筷子,正襟危坐道:“老村长,我且问你,那个……什么家?”</p>

老王头回道:“苍家。”</p>

“对对对,那个苍家私井之水,足够浇灌长留全村地吗?”</p>

老王头摇摇头,“全村五十来户人家,约莫六七百亩地,不够,远远不够。”</p>

“可是……黄道长,村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p>

“六七百亩不够,那就只浇一二百亩。”</p>

“一天两顿太多,只吃一顿也能苟活。”</p>

“现在除了人饮,做饭外,全村已经严禁用水。”</p>

“总之,不夺取苍家私井,十死无生,夺到了,九死一生。”</p>

“即使只有一线生机,也要拼尽全力死死握住。”</p>

道士轻叹道:“蝼蚁尚且惜命,何况人乎?!”</p>

“只是……”</p>

老王头暗道不妙,“道长,只是什么?”</p>

道士神情肃穆道:“就那个额头生胎记的苍家丫头,进村时我见到了。”</p>

“那不是胎记,那是……”</p>

道士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三转,沉声道:“那是仙血。”</p>

老王头懵逼,“鲜……鲜血?!”</p>

道士纠正道:“不是鲜艳的鲜,是仙风道骨的仙。”</p>

“一个成语,学没学过。”</p>

“专门用来形容我这样的世外高人。”</p>

老王头不解道:“请道长明示。”</p>

“呃,那个女娃娃身具仙血,乃天上仙人转世。”</p>

道士一本正经道:“杀仙人转世,此乃泼天因果,所以……”</p>

看着道士右手不断轻搓的大拇指与食指。</p>

人精老王头自然明白什么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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