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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清消

白昼酷暑,太阳照在身上恍若泼了一盆火。</p>

夜晚凉爽,适合赶路。</p>

伏灵三年,七月十九。</p>

林间树荫下,屈易清拿着木茶杯,于陶罐内舀了满满一杯水。</p>

“娘,姐姐身子还是滚烫,都能煎鸡蛋了。”</p>

木板车上,小屁孩小心翼翼摸着女孩熟透了的通红脸蛋。</p>

“这都三天了,还不死。”</p>

“你要能听见,就赶紧咽气,老娘这辈子还没尝过同族肉是啥滋味呢。”</p>

女人一边阴阳怪气,一边轻轻掰开女孩干裂嘴唇,将整杯水一点一点全灌了进去。</p>

“娘,不许咒姐姐,否则我会生气。”</p>

小屁孩一脸大人般的严肃模样。</p>

“你生气能咋滴?是能上天狠踹两脚天老爷,还是能下海扇龙王爷几巴掌?”</p>

屈易清再次舀了半杯水,递给小屁孩。</p>

“今天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饮水,细品滋味。”</p>

小屁孩接过杯子,小小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好一会,才咽进肚里。</p>

足足半个时辰,小屁孩才将半杯水喝完。</p>

屈易清拿走杯子,径直往山林深处走去。</p>

“娘,你又去喝尿啊~”</p>

“苍雨,别逼我扇你。”</p>

……</p>

屈易清回来时,看到木板车旁站着一头母狼。</p>

小屁孩站在昏迷不醒的姐姐面前,一双小手紧握鸳鸯剑,剑尖直指母狼。</p>

女人柳叶眉微蹙,快步行至近前,将两个孩子挡在身后。</p>

盯着如人直立的母狼,语气冷漠道:“你有啥事?”</p>

母狼露出一抹拟人苦笑,“这位姐姐,妹妹太饿了,莫说赶路,连爬起来的力气都快没了。”</p>

“我看你女儿也活不了几天了,咱们换孩子吃吧。”</p>

“你是人,我是狼,姐姐,没关系的。”</p>

屈易清一言不发,只是坚决摇了摇头。</p>

母狼不甘心道:“姐姐,你细瞅,我这孩子虽说个头比不得你姑娘,但这身上的肉可真不少。”</p>

“姐姐,换了吧,你保准吃不了亏。”</p>

女人从始至终没有一丝一毫犹豫,面无表情吐出一字,“滚!”</p>

……</p>

林间炊烟袅袅。</p>

雌狼、雄狼、小狼、老狼,漫山遍野全是狼。</p>

热风扑面,肉香味浓郁。</p>

站在木板车上的小屁孩伸长脖子,直勾勾望着远处。</p>

十数丈外,几头狼围着篝火,于锅内捞肉。</p>

“娘,真香啊,好想吃!”</p>

小屁孩口水流了一地。</p>

啪的一声脆响。</p>

女人手掌高高扬起,重重落下。</p>

被一巴掌扇懵逼的小屁孩,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大眼睛通红,神情间充满了不解与委屈。</p>

“苍雨,你给我记住了。”</p>

女人寒着一张脸,沉声道:“你是人,有些东西即使死也不能丢。”</p>

“丢了,就再也捡不回来了。”</p>

……</p>

伏灵三年,七月二十三。</p>

古道上,女人拉着木板车一步一步一步。</p>

每一步都难如登天。</p>

之前推车的两个孩子,此时齐齐躺板板。</p>

也不知是中暑了,还是吃了太多树皮、观音土,亦或严重营养不良。</p>

可能都有。</p>

日薄西山之际,女人咬着银牙将木板车拉进山林。</p>

从陶罐内舀了一杯水,女人先喂儿子,再喂女儿。</p>

儿子尚好,喂什么咽什么。</p>

可女儿已然失去自主吞咽能力,水入口瞬间便会从嘴角流出来。</p>

女人没办法,只能自个先将水含进嘴里,然后再嘴对嘴喂给女儿。</p>

“你个王八蛋,真真王八蛋,老娘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p>

女人又想哭又想笑。</p>

看着两个离家前朝气蓬勃的孩子,而今面黄肌瘦不成人样。</p>

小小的身子,顶着大大的脑袋。</p>

女人沉吟了许久,拿起鸳鸯剑往山林深处走去。</p>

……</p>

月上柳梢头。</p>

女人升起篝火,煮了一碗肉汤。</p>

待肉汤不再滚烫,女人徒手捏住一片,放进自个嘴里慢慢嚼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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