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灵三年，八月十五。</p>
中秋阖家团圆日。</p>
旭日东升之际，镇北王赵恒在前，国师洛星河牵着赵萱儿小手，一行三人走出龙城南城门，往二里外的东校场缓行而去。</p>
“国师大人，咱们魏国三年大旱，各州官吏可曾统计具体灾民人数？”</p>
赵恒询问道。</p>
“魏疆十三州，北七南六。北方七州皆沦陷，且旱灾有往南方六州侵袭的迹象。”</p>
“而今大量灾民扎堆南方六州，人数难以统计，至于饿殍……”</p>
洛星河沉吟了一会，道：“六州州牧上报，共计九万七千三百余。”</p>
赵恒剑眉微蹙道：“未上报的呢？”</p>
洛星河轻叹一口气，道：“最少几百万，最多……”</p>
镇北王心惊肉跳。</p>
只饿死的灾民便有数百万，乃至千万之巨。</p>
所有难民总计至少得数亿人，太可怕了。</p>
“萱儿。”</p>
宽阔官道上，洛星河忽然蹲下身子。</p>
沧桑眼眸直勾勾盯着赵萱儿。</p>
“咋了师父？”</p>
七八岁的小女孩，昨儿还是粗布麻衣草鞋，今儿已着绫罗绸缎。</p>
小脸蛋虽说由于严重营养不良，导致面黄粗糙，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却荡漾着雨后清泉翠潭的灵秀气。</p>
“夫妇年饥同饿死，不如妾向菜人市。</p>
得钱三千资夫归，一脔可以行一里。”</p>
“芙蓉肌理烹生香，乳作混沌人争尝。</p>
两肱先断挂屠店，徐割股腴持作汤。”</p>
“不令命绝要鲜肉，片片看入饥人腹。</p>
男肉腥臊不可餐，女肤凝脂少汗粟。”</p>
……</p>
“萱儿，晚些时候，师父教你这首诗文好不好？”</p>
女孩点点头，“好呀。”</p>
洛星河松开赵萱儿小手，女孩蹦蹦跳跳跑远，欢快的宛若一只蝴蝶。</p>
“国师大人，这是哪位作的诗文？细细琢磨之，令人不寒而栗。”</p>
“呵呵~”</p>
看着不远处平举双臂，作鸟飞翔的女孩。</p>
洛星河扯出一丝冷冽笑意，“这可不是诗文，这是血淋淋的现实。”</p>
“就发生在凉州首府金潼。”</p>
“王爷，听说过菜人市场吗？”</p>
赵恒摇了摇头。</p>
洛星河解释道：“菜市场有卖猪肉的，卖狗肉的，卖羊肉的。”</p>
“而菜人市场比菜市场，多了一个人字。”</p>
“嘶~”</p>
赵恒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只觉毛骨悚然。</p>
洛星河继续说道：“不论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不论猪肉、羊肉还是狗肉，都喜欢吃新鲜的。”</p>
“越年老肉越柴，越年轻则肉越嫩。”</p>
“男肉腥臊而女肤凝脂。”</p>
“还有，蒙汗药可是很贵的。”</p>
“所以，那些被卖到菜人市场……”</p>
洛星河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就拿猪来比喻，屠夫为了确保肉质鲜美，绝不会干脆利索将猪杀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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