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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四闻乱声长喟然

秦敬嗣应道:“都接过来了。”</p>

“大郎已经定下,明天他亲率主力去打离狐,我领了扰攻濮阳的任务。明天上午,咱们就出发。你们别都在里门口守着了,轮着班,换着休息休息。”李善道往里门内张了张,没见王须达等,问道,“王三郎、罗四郎、陈五郎他们呢?”</p>

秦敬嗣答道:“入了城后,就没见他们了。”</p>

李善道心知,王须达等定然也是各引部曲,散在城中掳掠去了。</p>

自古以今,克城以后,胜利的一方无论是官兵、还是贼寇,烧杀掳掠都是少不了的事情。</p>

卫南是徐世绩的家乡,徐世绩却犹不禁部曲今晚掳掠,自然是有他的考量,他的考量是甚么,他不说,李善道也不好妄加猜测,但此时此刻,李善道却是为此感到了深深的为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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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把他的为难表露出来,只是在听得秦敬嗣的回答后,说道:“你带上几个人,分头去城中各处,找一找王三郎他们。找到后,带他们来见我。”</p>

秦敬嗣应诺,自喊上了姚阿贵等几人,便分去城中各处找王须达等了。</p>

李善道进到里中,巷子里净是人,老老少少,一眼望过去,整个狭窄的巷子中,都是黑压压的人头。</p>

这些人,有的是王行德里中的人,有的是秦敬嗣等的亲属、朋友,有的是本里的住户。</p>

他们俱认得李善道,见李善道进来,大人慌忙掩住哭泣的孩子的嘴,哪怕是五六十岁的老者,亦然畏惧中带着谦恭的忙往边上去退,给他让出过道。</p>

李善道一边往前走,看到相熟的人,一边与他们打个招呼,到了自家门外时,站住了脚,转身来,面向巷子两边的众人,大声说道:“大家都不用怕,也别惊慌,咱们都是乡里乡亲,徐大郎已然令下,禁止部曲掳掠。你们今晚委屈些,先在这儿待上一待,明天,就可回家了。”</p>

说完,向着众人叉手为礼,又说了一句,“今晚扰到了诸位乡亲,我在这儿,向诸位道声对不住了。”吩咐高丑奴,“怎可使长者、幼儿亦在巷中受风凉?叫开里中各家门户,请巷中的长者,还有孩童,分去各家休憩。”再次向巷中众人行了个礼,回身进了院子。</p>

前脚才进院中,后边巷中已是爆出了一阵阵的“多谢二郎”等等的感激声响。</p>

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与三四人,迎出在院。</p>

这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即是李善道的兄长李善仁。</p>

兄弟两个,长相颇为相似,李善仁亦是个头不低,浓眉大眼,只与李善道不同的是,李善道蓄的是短髭,他蓄是一道两边上挑的八字胡。</p>

“二郎。”李善仁欲言又止。</p>

李善道下揖说道:“阿兄,进城前,本想先与阿兄报个讯的,但怕走漏风声,所以干脆就没先与阿兄打招呼。进城当时,我就叫敬嗣、丑奴等赶紧来家保护,总算是未使阿兄受到惊扰。”</p>

这叫什么话?大半夜的,一两千贼进了城,再有秦敬嗣等的及时赶来,李善仁又岂会不受惊吓?只是当着王行德等人的面,他没法多说,便索性不说了,与李善道说道:“罢了。二郎,还不快来拜谒王翁。”</p>

王行德这个时候,哪里敢受李善道拜谒?忙不迭地先揖了下去,连声说道:“若非二郎相助,俺家中上下,必皆已遭这个、这个……”“贼害”二字,那是万万不可说,可舍此之外,他一下又找不到别的词说,含糊带将过去,接着说道,“二郎的活命之恩,不知何以为报!”</p>

“王翁,咱俩差一点就成了翁婿,这点小事,何足一提。”李善道开玩笑似地笑道。</p>

前被李善道退婚后,王行德实际上还是挺不满的,——不管李善道退婚的理由是什么,传将出去,对他女儿的名声都可能会有影响,当此之际,那点不满自是半点不要再提,他连忙说道:“皆是小女顽劣无知,配不上二郎大才。二郎,俺这就把小女叫出,让她给二郎赔不是。”</p>

偏房里偷听的王娇娇,登时心头一紧,院里这么多人,出去向这浪荡儿赔不是,岂不羞煞人也?况乎,赔什么不是?她虽不乐意嫁他,退婚的又不是她!求救地抓住了她母亲的手。</p>

还好,李善道的声音传了入耳。</p>

她听李善道说道:“若讲赔不是,得我向王翁赔不是才是。为免连累王翁,我那时才提了退婚。尚敢请王翁勿怪。”再往下听时,李善道已是转向了李善仁说话,说道,“阿兄,咱们进屋中说话吧。我有事,要与阿兄说。”</p>

透过门缝,王娇娇看着李善道先是由李善仁等帮着,解下了明光甲,继而在李善仁、王行德等的簇拥下,大步入向了正屋。</p>

必然是错觉,她竟恍惚觉着,此刻的李善道有几分威武之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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