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可还认得老夫？”</p>
这个小姑娘，是在叫顾文珺顾三娘。</p>
“自然认得，自然认得。”</p>
老头子并未看张凌尘，眼睛向窗外看去。</p>
顷刻之间，张三福也凭空出现在屋子当中。</p>
张三福还未反应过来，手中仍旧握着翠鸣，依旧做着砍杀的姿势。</p>
等他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大殿之前，来到张凌尘的屋子。</p>
他惊异地向两边看了看，直到看到老头，提剑跪在地上。</p>
“三福，三福见过老祖！”</p>
张三福喘着粗气，恭敬行礼！</p>
“好了好了，你起来吧，你找衣怀嵩有什么用，这事的确不是他干的，再说了，你即便是杀了他，张凌尘就能活过来了吗？”</p>
张三福一脸茫然，但在这个老头面前，他丝毫不敢造次，撇开他是老祖不说，这些年他对自己一家的照拂，是他怎么也还不了的。</p>
“好了，先让我看看孩子吧。”</p>
老人俯下身子，盯着张凌尘周身看来看去，搭手在张凌尘的脉搏，皱皱眉头又舒展开来，又皱起眉头。</p>
众人谁都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老头眉头一舒一展一皱代表着什么。</p>
“确实很重，经脉四分五裂，朔巽穿破识海，无尽元气泄露殆尽，连泓栩都生出了枯叶，确实没救了。”</p>
“泓栩？枯叶？没救了？”</p>
这世上，春虚老祖说做不到的事情，恐怕没有人可以做到了。</p>
“老祖？泓栩生出枯叶，是什么意思？”</p>
春虚老祖正正身子，背过手去：“他体内有棵泓栩，识海破裂，元气散光，叶子已经开始枯萎啦。”</p>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张凌尘体内竟然生长着一棵泓栩神树。</p>
但是，这并不是此刻重点。</p>
重点是，连春虚老祖都说张凌尘救无可救。</p>
张元元有些急切起来。</p>
“师尊，您一定有办法的，您不能见死不救啊，再说了，你一大早就来找我，说张凌尘有一难，你来化解，这会又说没救了，到底什么意思啊！”</p>
春虚老祖看着张元元，一脸无奈地摇摇头。</p>
“我说你这孩子，平日里一点就透，今日怎么……”</p>
“世间万物自有定数，我来此处，是来化解他的难数，可天意如此，我又能如何？”</p>
张元元又想说什么，可春虚老祖什么也不听，坐在桌旁。</p>
“有没有茶，今早赶路走得急，早茶还没吃，先与我吃碗茶再说。”</p>
春虚老祖丝毫不急，竟要茶来吃。</p>
张元元当即出门去，不多时，端来一碗茶。</p>
这是他去自己那个多年不见的父亲房间沏来的茶，应当不差才是。</p>
却不料春虚老祖才喝一口，却大口喷出。</p>
“张七十这小子，堂堂个宗主，喝这么差的茶？”</p>
老头又摇摇头：“我要吃好茶！”</p>
三娘无奈，回到自己房间翻找着，她记得当时宫鹊来看她时，带着一包茶叶，只是质量如何，自己从不饮茶，并不清楚。</p>
很快，三娘又端来一碗茶。</p>
春虚老祖喝下，砸吧砸吧嘴，总算满意点点头。</p>
“天意，也抵不过一碗好茶的面子大呀。”</p>
说着话，春虚老祖再次起身，来到张凌尘身边，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在张凌尘眉心一点，又指向窗外，整个后山的元气涌动起来，仿佛倒悬在天际的白云，冲进张凌尘屋子的窗户，顺着张凌尘的胸口涌入。</p>
长生宗众人都看得见，后山的元气如同雾气被风吹着动一般，涌了过来，整整齐齐涌入张凌尘那间屋子。</p>
张七十依旧立在先前位置。</p>
他知道那个老人来了。</p>
他面无表情，看向此间，只是看着。</p>
足足有半个时辰过去，后山的元气仿佛要枯竭了，不再涌入。</p>
随后，春虚老祖坐在了张凌尘的床头，顺着他的周身经脉连点数百下，丝丝黑血从张凌尘周身毛孔流出，又瞬间化为黑色雾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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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呢怪呢。”</p>
春虚老祖说道怪呢，手中速度更快，将张凌尘翻过来，直直点向张凌尘脖颈。</p>
老头上肢抖动起来，脸上的肉也随之摆动着。</p>
过了好一会，才将张凌尘丢回床上。说声好了。</p>
“您这是？为何会抖，难不成，伤得这般重，竟连您都要费很大力气不行？”</p>
张元元俯在老头耳边问道。</p>
老头斜着眼睛看了看张元元：“我就是觉得，单单指着他的脖子，怪尴尬的，自己找点事干嘛，你看你，非问这干啥。”</p>
张元元一笑：“那凌尘？”</p>
“应该死不了了，那锁骨穿心针把他的周身经脉打得七零八落，我已经修复了，他的识海我也给补上了，还把整个后山的元气都充了进去，至于那伤口嘛，小伙子，两多肉就长回来了。”</p>
“那怎么，凌尘还没醒？”三娘问道。</p>
“这也正是我要说的，肉体的伤我可以治，但朔巽毕竟是神器，神识所受的伤，我没办法。”</p>
“甚至，他永远都要躺在床上了。”</p>
春虚老祖说着话，捡起桌子上的花生，扔进嘴里。</p>
“那，可需吃药？”张三福跟在春虚老祖身边，抵着脑袋问道。</p>
“哪里需要吃药，我将我自己的精气给他送了一部分，可抵这世间任何药物。”春虚老祖挥了挥手，语气有些生气。</p>
随即他又道：“他的情况，我是一切都知道的，他的性格秉性我也一概清楚，但神识被伤，能否痊愈，我也不知道。如今，能做的我都为他做了，能够搭救他的，只有他自己了。”</p>
众人看着躺在床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的张凌尘，陷入沉寂。</p>
“那，老祖，先前我听您说，这件事不是衣怀嵩做的，您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所为？张三福知道这老头脾气，端像个小孩子一样，依旧耐着性子，抵在他耳畔问道。</p>
春虚老祖闻听张三福所问，撇起了嘴，脑袋摇着，逐渐幅度变大。</p>
“这个，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有些事，说不清的。我不是不能告诉你，更不是不敢告诉你。”</p>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p>
张三福挤出一丝笑意，要说这世上，恐怕不会有春虚老祖所怕之事了。</p>
“走了走了，元元，回去吃你烤的肉去。”</p>
春虚老祖拉着张元元，再不看向任何人。</p>
二人才至门口，便消失不见。</p>
春生面无表情看着场间良久，终究一句话也没说。打春虚老祖到来，他便退到一旁看着，这会子在众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摇了摇头，也未做告别，下山去了。</p>
张七十拎着自己那把朔钧站在天际，场间所有人全部离开后，他依旧未动分毫。</p>
直到春虚老祖带着张元元消失在主峰，他才将剑收起，稳稳落在地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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