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知县见双方出现焦灼,忙劝慰起来,可孙全翌平日就不怎么将其放在眼中,此刻哪里听得进去。</p>
就在孙家人情绪继续高涨,护卫即将红眼冲上去之时,听得一声清冷又果断的声音响起:“请莫要将怒意引至他人之身。”</p>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身穿素衣的瘦弱女子,正被人扶着一步一步缓缓而出。</p>
一左一右两个女子用尽力气搀扶,可她连跨过门槛也显得极其吃力。</p>
那手臂、腿间、甚至脖颈处,因用力而导致伤口再次迸裂,还隐隐透出血来。</p>
这就是秋婵,在鬼门关游走一遭,回到人间,尚未痊愈。</p>
扶住她的两个女子,一个是来帮忙壮胆的杏儿,另一个是学习练胆的施巧儿。</p>
思荻跟在后头,想瞧瞧世子妃的谋算能不能成。</p>
千手赌仙带来的另两人散向左右,石头则在她们身后站定,似在护卫。</p>
四个女子就这样一步一步,缓缓出得宅门,来到孙家众人面前。</p>
秋婵先是对世子妃这一方的人行了一礼,再吃力地对孙家人行礼。</p>
突然,一个年岁较长的旁支大家长惊呼了一声:“秋……秋婵?你是秋婵?怎的成了这般模样?”</p>
秋婵回以一个苦笑:“九叔公,难得我成了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您还能认得出来。”</p>
被唤做九叔公的人顿感汗颜,困顿地扯了一抹笑。</p>
如今的秋婵,瘦弱得不成人样,面色惨白毫无人色,脸颊凹陷眼珠微凸,除了脸上没有明显伤痕之外,几乎全身都布满了裹帘,衣衫都遮不住。</p>
面对所有人的打量,秋婵不卑不亢地回以静默,再将他们一一扫过。</p>
这些人,全都知道孙家在虐打她,却从不了解,这种虐打已经到了将死的地步。</p>
即使他们之中绝大多数都知晓她的最终结局,却也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步入那个结局。</p>
秋婵从他们的脸上看见了怜悯、悔恨、羞愧,可当视线落在孙全翌面上,却只见到了鼻孔朝天、满脸不屑。</p>
“还不快滚过来,回去给老妇人斟茶认错!”孙全翌甚至还对她怒喝。</p>
秋婵冷笑了一声,眼底全是自嘲。</p>
“是啊,以往每次出逃被抓回来,我都给全家长辈们斟了茶,认了错。可我错在哪里?”</p>
这一问,令所有人无言以对。</p>
只有孙全翌依旧冷眼。</p>
秋婵却道:“错在我不想死?还是错在我不愿为了‘贞节孙家’的名声而死?”</p>
没有人回答,就连孙全翌也不敢认……他们想逼死秋婵。</p>
秋婵却长长叹了一口气:“可是凭什么?我跟孙家有什么关系?”</p>
孙全翌听后,陡然泛起怒容:“你癫了?你可是我孙家买来的,白纸黑字!”</p>
他顺手扬了扬手里的契书。</p>
“买的是什么?大老爷敢讲出口么?”秋婵毫不退却,反而质问。</p>
没等孙全翌回答,她又道:“那上头可没写明,你们是将我买来做童养媳,还是买来做丫鬟的。”</p>
孙全翌狠狠皱眉:“有何区别?上善何人不知你是我儿的童养媳?”</p>
“这我可不敢笃定。”秋婵露出冷嘲,“不过,上善很多人都知道,我唤您为大老爷,唤您儿子为少爷,我与少爷从来没有夫妻之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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