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被发现，不要被看见，真的很久都没有吃到肉了，炖了这鸡，给弟弟解馋，母亲的病也能好的快些。</p>
可偏偏此时，</p>
“老严家！老李家的儿子偷你家的鸡啊，快来看看啊！”</p>
身后传来惊愕的喊声，这一喊，左邻右舍被惊动。</p>
李向阳懵了，这一刻犹如藏在烂泥里的虫子被翻出来，暴晒在太阳下。</p>
不快跑，继续跑，总觉得只要能甩开人群跑出去，这件事就会没有发生。</p>
绝望感的到来比想象要快，几分钟后他被摁住，在严家门口跪着，被村民围着。</p>
严家父母的谩骂声响彻天际，仿佛整个村都听的见。</p>
“老李家那么费劲生的俩蛋，一心想着光宗耀祖荣耀门楣，最后还不是跟他们的爹一样没出息。”</p>
李向阳低头不作声，上衣被扒光，头被严父踩在地上，要求磕头道歉。</p>
他想他什么都不怕，这都没什么，在地上猛磕了三个响头。</p>
只是磕完头，一抬脸，正对上严如梦的眼睛。</p>
她就在人群身后的台阶上，心疼又无措地看着他。</p>
这一刻，李向阳心如死灰。</p>
他不记得他是怎么被扒光衣服，跟鸡捆在一起，只记得严父那句话。</p>
“鸡我不要了，给你当媳妇儿，让它给你们老李家留个后，哈哈哈哈！”</p>
不太记得具体的情形，印象里，李荣光在哭，他实在吓坏了，怕大家把哥哥杀了，替哥哥磕头道歉。</p>
那天的太阳，很烈，很热，像一把刀，刺进黝黑瘦弱的脊梁骨里。</p>
这件事很快在村里传开，李母的病情加重了，没几天便撇下哥俩走了。</p>
初秋的时候，家里一贫如洗，穷的没出路。</p>
吃了邻里两个月的吐沫星子，就真的没脸再见人了。</p>
严如梦时常暗自接济送来米面，都是李荣光去接，李向阳躲在里屋，很久没有露过面。</p>
彻夜想了一通，没什么可留恋了，他想离开葵花村。</p>
李向阳打包了行囊，带上能带的东西，牵着弟弟，满载一路的白眼，揣着仅有的两个硬币向车站走去。</p>
葵花村只有一通客车，每天上午十点一班，下午三点一班，坐这个车可以到省城。</p>
客车来了，李向阳给李荣光带上去，回头看了一眼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p>
客车一路行驶，跟着他的心，只找个没人的地方，做个堂堂正正的男人，重新开始生活。</p>
斑驳老旧的车窗不经擦洗，在雨天沾满泥巴，不过不影响路边的风景，还有那一片望不尽的葵花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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