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询的修为虽能胜过兰氏兄妹,却不至于拉开太大差距,更不可能凭他一人就将大半城主府的人杀了,整个事件的始末,乃是有人刻意引导,又于暗中偷袭,就像偷袭岑双一样打伤了兰氏兄妹,再让莫询将他们杀了。
那个偷袭他们的人,与后来出现在岑双面前逼他认罪的正是同一人,只从外貌看,对方不过是个极为普通,丢到人群里毫不起眼的小厮,但那小厮身上的气息又极为邪异,看着像是被什么邪物俯身了,由于有一层人皮遮挡,无法直接分辨皮下的是妖怪还是恶灵。
这披着人皮的邪物不止清音看到了,一直守在亲人身边的红蕖君也看得分明,但血亲死在眼前的冲击对他来说实在很大,让他慢了清音好几步,才与重柳一同追上来,而他们过来时,岑双已不知道站在一边看了多久。
他是水芸城之乱的当事人之一,甚至与罪魁祸首打过照面,即使没有全程跟随,也能清楚知道幕后之人是于何时何地走到台前的。
重柳出言打断他们时,红蕖君倒没再像以往那样丢眼刀子过去,也没多说什么,眼见妖邪四散开来,优先争抢分食剩余的活人,而那披着人皮的邪物拎着莫询的元神,悠闲地转身离开,红蕖君率先追了过去。
为了驱散水芸城残留的妖魂香,营造出妖邪屠城的假象,即使城中已经没有几个活口,城外的法阵结界仍未撤下,是以那只披着人皮的邪物走得不急不缓,几人无需费力便追上了对方。
只是没追多远,忽一阵疾风袭来,冲散了人皮邪物周围的妖群,那邪物也顺势停下,目光垂落,即使看到突如其来的黄沙从他脚下翻涌而出,也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惊讶情绪,就像早料到会出现这一幕般,唇角的弧度逐渐扩大,任由沙尘将他淹没。
黄沙回归地下,人也不知所踪。
又是黄沙。
“这似乎是某种特殊法阵残留的痕迹。”
说这话时,重柳已半蹲着身子,扇子也往下点了点,尽管无法真的触碰到那些沙尘,但姿态算是做足了,另一只手则捏着下巴,推测道,“从地下涌出,又将人卷走,瞬间气息全无,不像土遁之术,也比瞬息千里要快,嘶,怎么和传送阵一样可是
“恕敝人才疏学浅,只知传送法阵想要成功施展,需要借助某些媒介,亦或存在条件限制,且往返的两地基本固定,可此前我们在水芸城查看过好几次,都没有此类阵法的痕迹,莫不是临时起意但这需要施法之人法力高深到可以无视虚空了罢当世有谁能做到这一点么”
有倒是有,但可能性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那位避世多年的当世第一,最接近神的存在,不可能闲到来一个小小的水芸城捣乱,何况到了对方那种境界,真要做什么也不必如此麻烦,只需往这里多看几眼,再释放些许仙威,整个水芸城都会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比起这个,另一个可能性明显更大。思及那个可能,岑双下意识就要去看清音,只是念头刚起,脊背霎时滚烫起来,还
生出了一种错觉那里仿佛还停留着一只温热的手,轻柔缓慢地梳理着他的羽毛。
岑双的目光一点一点垂落下去,来回反复地打量自己那一双尖甲。就好像他真的在很认真看指甲一样。
倒是难得开口的清音,这次主动参与起他们的讨论“也可能是借助上品法宝布置的临时传送阵。”
不错,最能解释黄沙两次突然出现,带走人后又立即消失的,就是连传送法阵都能储存的上品法宝了,对此,总喜欢随身携带一堆法宝以备不时之需的清音,自然更为清楚。嗯,清音的法宝储存的法术法阵,似乎大多与风雪有关。
“若是法宝,那就更麻烦了,”重柳一边站直身子,一边道,“只是法宝,就不能肯定操控黄沙的人是罪魁祸首之一,还是单纯路过此地的某位大能,眼下不知神器还有多久分离,但时间肯定不多了,线索不明的情况下,盲目寻找不可取。”
说着,他抬头往天上看了一眼,在触及结界法阵破碎,天边金光浮现的景象时,顿了一顿,随后道“尊主,那些仙人要来抓你了,好大的阵仗啊这得来了多少天兵哎,打头那个似乎认识您啊,方才他只在云上看了您一眼,一张脸便失了颜色”
岑双也抬头看了看。
重柳见他唇角扯开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不由自主地咳了一声,打开扇子挡着半张脸,不敢再提云上仙人的事,将话题拐了回去“之前抵达水芸城时,我们便因神器随时可能分离,而不敢去太远的地方找寻,分别守在水芸城内外,尊主及两位结义身边。
“眼下来看,我们似乎只能继续赌,赌那只对尊主兄妹,对仙人凡人全都恶意满满的邪物,会在一切结束后返回水芸城欣赏他的杰作,也可能继续乔装改扮,潜入天宫观察尊主在被所有人审判时,有没有偷偷将真相告诉其他人,所以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两人留守在水芸城,两人跟随那些天兵上天宫去尊主意下如何”
岑双道“可以。”
“那我留下,”红蕖君垂眸道,“我还想最后看这里一眼。”
红蕖君留下,身为他好友的重柳自然也随之留下,于是岑双便与清音一道,仗着这些来自过去的投影看不见他们,大摇大摆地跟上天宫,一路跟到了散灵塔里。
期间岑双实在算不得自在地瞧了清音好几眼,直将人的目光引了过来,才装作不经意地环顾四周,轻悄悄道“清音不去旁处看看么”
清音道“我陪着你。”
因他在说完这句话后,目光又落回到那个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少年上,岑双一时便有些把握不住,仙君口中的这句“陪着”,是指现在的自己,还是过去的自己。尽管这二者并不冲突,因为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留在这里。
只是,直到少年破塔而逃,他们也没能看见那只邪物,倒是在等待的过程中,因凤泱突发奇想的探监行为,让他意外确定了一件早有猜测的事。
那时岑双被寒冰铁索绑缚在镇妖架上,隔着一层水波似的结界,
一双青段白底长靴便这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眼前。
岑双索性将眼睛闭上了。
来人似乎被他这个样子气着了,呼吸明显一重,自己在一边平复了好一会儿,才能较为冷静地对岑双开口“小双,我只再问你一次,水芸城的事,当真是你做下的”
岑双没有理他。
凤泱静了片刻,再次开口时,语气中已染上无法掩饰的疲惫“原本我想着,过些时日,只要再过几日,等父帝从仙羽宫回来,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就去人间接你,我想着,往后有我护着你,便没人能再欺负你,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岑双仍旧没有回答他。
凤泱继续道“你可知你这样做,害了多少条性命,会造成多恶劣的结果,又辜负了多少人的心意你可知前阵子,栾语顶着多大的压力才为你翻了案,重重惩处了那几个栽赃陷害你的仙官,因为这件事,父帝还与母后大吵”
“所以呢”
凤泱道“什么”
岑双嗤笑一声,终于抬起了脑袋。他的面具早在之前的混乱中不知去向,一张遍布伤痕且不少部位几乎扭曲,只一眼都让人觉得触目惊心的脸就这么直直暴露在人前,可他似乎已经全无所谓,在这些人眼中他现如今究竟成了什么样都已经无所谓。
他道“翻案了,所以天上人间有几个人知道仙君岑双是被冤枉的,那几个仙官又是为什么受罚,真正盗窃天后画像的正是她的宝贝女儿,几个人知道”
凤泱默然片刻,才缓缓道“原本,这些事的确一早就该公之于众,父帝也是这个意思,但母后不愿小娆被污名所扰但你放心,此事你既然受了委屈,天宫必会给你一个交代,只是你当年私炼去疾丸,毕竟确有其事,这五百年”
“不必了。”岑双又将头垂了下去,淡淡道,“还有你刚刚问的,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是我,就是我做的。”
凤泱无言。
岑双闭着眼睛,嘴角似勾非勾,仍旧是那种能把人气死的口气“你们从没听说过恶妖别枝么不应该啊,就算之前没听说,这一次后应该也知道了吧,知道他在人间为非作歹横行霸道,不知祸害了多少凡人,所以你应该知道,对我而言,一个水芸城根本不算什么。”
凤泱道“为什么”
岑双道“太子殿下,你是糊涂了吗,几时人间恶妖杀人,还需要理由了”
“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凤泱出离愤怒了,“不过是五百年没有看着你,也就是五百年而已,岑双,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岑双道“说得五百年前我们很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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