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村长张六的话,那些村民呼啦啦的胡乱跪倒一片,嘴里也凌乱的喊着拜见大人,参见大人之类的话。
吕小伟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个老头并不认识,他怎么能够确定自己的身份呢?虽说大圣律明文规定:凡诈假官、假与人官者,斩!但是冒充官员的利润实在太大,所以这种案子屡见不鲜。
“你见过本官?”
张六局促的回答:“启禀大人,前段时间,大人的一些家人安葬在这里的时候,小老汉也前来帮过忙的,所以远远的看见过大人一眼,当时葬礼的时候人太多,而且大人可能情绪不佳,没看见小老汉我。”
原来如此,张六所说的,应该就是李师爷他们入土的那一天,一般这种事情,都会有附近村子的闲人主动来帮忙,为的就是能混点吃喝。
既然张六认识自己,吕小伟也不再废话,一眼望过去,满地跪着的人后面,出现了两个被捆绑起来,嘴上还塞着破布的人,吕小伟指着那两个人问道:“深更半夜,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后面捆着的那两个人是谁?”
张六听见吕小伟的疑问,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而身后跪下的一大片人,也都是头也不抬的趴在地上,一言不发,只有那两个被捆绑的人,满脸哀求模样的不断磕头,想要说话,却碍于嘴已经被堵上,想要挣扎着上前来,或许是跪的太久,跌跌撞撞的起不来。
眼看这帮人硬扛着不说话,怜烟则是直接冲过人群,将那两个塞着嘴的人,口中的破布取了下来。
只听见捆绑的那个男人哭着大喊道:“大人,救命啊,我要举报,他们要对我们用家法私刑!”
而旁边同样被捆绑着的女人,应该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停的哭着,而身体也拼命的向着旁边男人身后躲去。
果然和吕小伟刚才的猜想一样,鉴于如今的统治,由于皇权不下乡的缘故,虽然朝廷三令五申,任何案件都得由官府审理,但是在村子这一级,还是存在着族老们,偷偷执行那些所谓的家法或者族规的情况。
但是今天,既然这件事让吕小伟遇见了,岂有不管的道理?吕小伟眯着眼睛,淡淡的问道:“哦?还有这种事?张六,是这样吗?”
张六更加紧张,但是事实摆在眼前,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所以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启禀大人,是的。”
“不知他们所犯何事?你们准备执行何种刑罚?”
张六回头看了一眼那两名男女,斩钉截铁的说道:“此二人通奸,被当场抓获,按照我们的村规,应该在祖宗面前,忏悔定罪,然后浸入猪笼,沉入塘底。”
怜烟看着那个被捆绑妇女明显被吓坏了的样子,怒气冲冲的对着张六骂道:“村规?什么村规?通奸就要活活淹死?你们的村规比国法还大吗?”
张六本来见了吕小伟,知道这位是大官,还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可是听见怜烟这个女人也插嘴说话,当即不乐意了,面带骄傲的说道:“我们这个村,从隋朝传承至今,已经是千年古村,自古到今都是这样执行的,从没有人说过半个错字!”
怜烟怒目相向,大声反驳道:“隋朝?那些老黄历就别说了,本朝太祖皇帝可是下过圣旨,不许再使用那些什么族规村规,私设公堂、草菅人命,你们还揪着不知道什么朝代的规矩,不怕违抗圣旨吗?”
听见怜烟上纲上线的说到了圣旨,张六一时语塞,虽说他作为全村见识最广的人,但又怎么能够和走南闯北的怜烟相比?更何况刚才还被吕小伟临时补了课。
张六看见怜烟严厉的表情,内心不由信了几分,但还不死心的开口向吕小伟证实:“大人,听闻您断案如神、铁面无私,草民想请问一句,皇上真的下过这样的圣旨?”
“是的,皇上的确下过这种旨意,你们这样做,是在违法犯罪。”吕小伟点头肯定。
张六满脸失望,嘴里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皇上怎么会保护这些男盗女娼之徒?我们真的错了?就让他们这样败坏村里的民风良俗?”
“你这样想不对”吕小伟纠正道:“不管是谁犯了法,都不是让你们放过他们,而是让你们将犯法之人,送到衙门去,依照大圣律法治罪,而不是由你们执行私刑。”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六刚才听见怜烟的话,直接钻了牛角尖,还以为不能惩处这些人,被吕小伟这么一说,才算彻底明白,赶忙追问道:“大人的意思,圣旨不是要放他们逍遥法外,而是要送官惩戒?”
“就是这个道理,任何人犯罪,都应该由官府来定罪,而不是由你们来定,否则,极其容易制造出冤案来。”
张六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会的,他们两个通奸,那可是我们全村老少爷们捉奸在床的,绝对不会冤枉他们!”
对于张六这种老顽固,吕小伟知道那些律法上的条文规定,一时半会也给他解释不清楚,只能说个大概:“所有案子,根据起因、事发经过、造成结果等等,都会有不同的判罚,包括是否有自首、从轻处罚情节,最终的结果都不一样,你们小小的一个村子,别说精通律法,有没有人学过大圣律,都是两说,怎么可能判罚公正呢?”
眼看吕小伟这样的大官,会耐着性子对自己讲述这些道理,张六在内心彻底服了:“大人说的对,草民确实不懂律法,既然皇上都发话了,而且大人断案如神的威名,草民早有耳闻,这件案子,就请大人帮帮我们,给他们一个公道。”
旁边还有跪着的人,向前爬两步,想要劝张六,谁知刚开口就被张六举手示意,继而他转身对着身后的村民大声说道:“这位吕大人,就是前段时间来村子里面唱戏,那戏文中鼎鼎大名的吕青天,不但铁面无私,而且清正廉洁,你们还有什么怀疑的?不管是谁敢质疑吕大人,虽说如今我不能私自执行家法,但是逐出村子的权利,我这个村长还是有的!”
其他村民听见村长张六的说法,也都闭口不言,吕小伟对于这种案子,也不想耽搁太多时间,所以准备现场判罚。
吕小伟对着依旧捆绑的那对男女,大声喝问道:“刚才本官听说,你们两个是因为通奸,被当场抓住,要执行家法,这件事,你们承认不承认?”
可是,让吕小伟万万没想到的情景出现了,只见那个哭着喊冤的男人,歇斯底里的喊道:“大人,冤枉啊,我们没有通奸啊!”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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