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车库。
林以漾停好车,熄了车灯,转眼看叶之。
她一只手支着下巴,侧着头看着林以漾的动作。
“看什么?”
“看你呀。”
“好看吗?”
叶之笑盈盈地点头,手肘随着动作在腿上深一下浅一下地戳着。
“好看。”
林以漾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
“你知道吗,阿漾,”叶之说,“在你之前,上一个人这么摸我的脑袋应该是在十年前了。”
“你才几岁就用上‘十年前’这个词了?”林以漾笑。
“真的啊,毫不夸张的说,已经半辈子没人这么摸我头了。”
“哈哈,想想还确实是半辈子。”林以漾说着又揉了一下,“没关系,以后时间长着呢,有的是时间让我摸。”
“我的意思是,我头发能这么浓密还得多亏这么多年没人□□它们,你以后要是老这么对我,我会不会有一天被你撸秃了?”
“”无言以对。
“哈哈~要真秃了怎么办?”
“别担心,我撸秃的我负责,我会负责到底的。”
“你也不问问我想不想要你负责?”叶之笑睨着他。
“那不管,强行负责。”林以漾理直气壮道。
叶之忍俊不禁。
“这么说我还得加把劲,赶紧给你撸秃了,好早点对你负责。”
“喂!”
林以漾轻笑一声,顿了顿,叫她:“叶之。”
“嗯?”叶之鼻腔里低低地溢出这个音。
他叫的是她的全名,和许多人没什么不同,但就是能从里面听到和别人不一样的味道。
大多数亲近的人都叫她“叶子”,取的名字的谐音。
除了阮鸢,她叫她“之之”,因为觉得叠音听起来热闹,而“叶子”太漂泊,她不喜欢。
尽管叶之的确常常像一片漂泊的叶子,一个人吃饭旅行,一个人走走停停,她踏遍了凡尘喧嚣,身前两丈却总是寂寥。所以阮鸢陪在身边时,她一直在努力让叶之的生活“热闹”起来。
也除了叶庭深,他叫她“叶之”,连名带姓,那是来自血缘的传承和嘱托。
而现在多了一个林以漾,他也叫她“叶之”。
林以漾注视着她,目光温柔又缱绻:“还记得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额?不记得了好像我猜应该是‘你好’之类的?”
“不是。”林以漾说,“你跟我说,你是叶之,请多指教。”
叶之愣了一下,这都记着呢啊。
林以漾眸色黑沉:“叶之,如果余生要请你多指教,我希望余生早点开始。”
叶之怔然的神色消弭,代以笑靥嫣然:“阿漾,你说情话也要句句铺垫,层层递进。”
先铺垫了“负责”,暗指余生,又提起“指教”,接引最后的“早点开始”。
连说句情话,都像下一盘棋,直把对手围困得水泄不通,不得不缴械投降。
“这是真心话。”林以漾正色说。
“嗯,我知道。”叶之眉和目软,嘴角飞扬,“就是因为它太真诚,才让人毫无招架之力呢。”
“我看你明明招架自如啊。”这么镇定,脸不红心不跳。
“没有,我心跳很快,你没听见吗?‘咚咚咚’的,跟砸门似的。”
“没听见。“
“那就没办法了。”叶之耸肩,“我总不能让你靠过来听吧?”
“谁说没办法。”林以漾语气笃定,他用的陈述语气,不是问句。
他伸手把她拽进怀里,紧紧拥着。
两人的心跳声随着肋骨传递到彼此的大脑里——骨传音,比空气传音更清晰,声音也更准确。
“这不就听见了。”林以漾说,“嗯,是挺快的。”
叶之被抱得猝不及防,先是惊讶,接着恍然会意。
她轻声笑出来,愉悦的音浪从胸腔里翻滚出来,连带着林以漾的胸腔也产生了共鸣。
这是一种来自于骨髓里每一个细胞所释放的幸福感。
叶之乖顺地伏在林以漾怀里,听着两人的心跳奇异地逐渐调整到一个频率。
兵荒马乱逐渐平息,唯留有沉稳有力的声声战鼓。
静静抱了一会儿,叶之开口问:“阿漾,你怎么没和其他人一样叫我的昵称?”
林以漾不自觉地把叶之披散在背后的长发绕进自己的指尖。
“因为我觉得没有什么称呼能比你的名字更好了。”他嗓音温和又低沉,在夜里尤其蛊惑人心,“你的一切,都已经是最好了,没有什么会比原本的你还更好。”
叶之把头往林以漾怀里埋了埋,轻轻闭上眼睛。
她没有仰头看他的眼,但她知道,说这话时,他的眼睛里一定光彩动人。
又是一阵安宁的静默。
林以漾抚着她的发尾,问:“在想什么?”
“唔,我在想,该怎么跟大家汇报我们的事。”
她说,我们的事。
林以漾从未觉得“我们”两个字竟然如此动听,这大概是世界上最隐晦也最朴素的情话了吧。
“不用汇报,让他们自己发现。”
叶之弯了唇角,真是傲娇。
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多。
叶之洗了个澡出来,坐到沙发上擦头发,宋昱琦窝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手机。
阮鸢趿着拖鞋从房间里晃悠出来,也窝进沙发里。
叶之看人齐了,想把“自己和林以漾在一起了”这事告诉二人,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头。
正暗自纠结,阮鸢瘪着嘴开口道:“之之,琦琦,怎么办,我好像恋爱了。”
叶之震惊:“跟谁?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我这阵子太忙,是不是太忽略你们了?”
宋昱琦没好气道:“安啦,她说的多半又是哪个男明星,三天两头换‘老公’换‘男友’的,你忽略是对的。”
说着又忍不住翻个白眼:“我也想忽略,然而你不在线,她只好整天荼毒我的耳神经了。”
叶之失笑,原来如此:“难为你了,琦琦。”
阮鸢依旧目光呆滞:“可是这次好像是真的,而且他既不是我‘男友’,也不是我‘老公’。”
宋昱琦不为所动:“呵呵,是吗,也许过两天就是了呢。”
叶之摸摸阮鸢的头,无声安慰。
心里想的却是:这样才对嘛,向来都是我摸头杀杀别人,到了林以漾那主动权都给收缴了。
阮鸢挨上叶之的肩膀,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小声哼唱:“怎么办/感觉甜又酸/偷偷爱你/快乐又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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