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晋却是忍俊不禁,嘴上没跟着喝彩,可心中却是连连叫好,这丫头记仇还刁钻。路总接道:
[她态度不卑又不亢。]
林子苏也被路总的专业带起了胆量,也有模有样地开始入戏了,和“刁德一”进行表情、动作的互动,虚与委蛇,和“军统特务”周旋
恰如戏文里的“不卑不亢”,对站在身边的京圈商界大佬丝毫没有唯唯诺诺之气,待到“刁德一”话音一落,她便接道:
[他神情不阴又不阳。]
这时,“胡司令”不喜“刁德一”刁难自己的救命恩人“阿庆嫂”,便偷偷斥道:
[搞的什么鬼花样?]
“阿庆嫂”波澜不惊,仍笑脸迎客,内心却已经判断敌友,思忖应对智策,只听她偷偷唱道:
[他们到底是姓蒋还是姓汪?]
“刁德一”仍直觉她是共党,眼珠子一转,也开始打起鬼主意:
[我待要旁敲侧击将她访。]
“阿庆嫂”茶馆生意多年,招待过南来北往客,又是地下党员,受过训练,心理素质过硬,分毫不露怯,反而应对自如:
[我必须察言观色把他防。]
就此,“刁德一”上前一步,率先发难:
[阿庆嫂,适才听得司令讲,
阿庆嫂真是不寻常。
我佩服你沉着机灵有胆量,
竟敢在鬼子面前耍花枪。
若无有抗日救国的好思想,
焉能够舍己救人不慌张。]
过程中,蔡晋也跟着“刁德一”低声哼唱,摇头晃脑煞有介事,台下齐声喝“好”,“阿庆嫂”宠变不惊,微微一笑,沉着应对:
[参谋长,休要谬夸奖,
舍己救人不敢当。
开茶馆,盼兴旺,
江湖义气第一桩。
司令常来又常往,
我有心,背靠大树好乘凉。
也是司令洪福广,
方能遇难又呈祥。]
林子苏有腔有调,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让台下不禁叫彩连连。
尤其是王亮夸张得手舞足蹈,马屁拍得震天响,很是影响台上人的表演。
“刁德一”不甘示弱,诡计再生,阴笑一声,步步紧逼,刁难道:
[新四军久在沙家浜,
这棵大树有阴凉。
你与他们常来往,
想必是安排照应更周详。]
“阿庆嫂”稳若山松,机智应答,不卑不亢,笑脸不改,对道:
[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
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
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
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
人一走,茶就凉。
有什么周详不周详。]
林子苏的绵绵尾腔还未落,包厢已是掌声如雷,喝彩喧喧。
中间二人精彩绝伦的斗智斗勇,看呆了餐桌上的蔡、王二人,直呼过瘾带劲,却也意犹未尽。
那王亮还叫嚷着再来一段,路总却摆摆手,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
林子苏谦让一回,送路总落了座,自己这才坐回位置上。
经此合作,路总对林子苏更是刮目相看,赞不绝口。
随即,蔡晋提议干一杯,林子苏以茶代酒,以小辈之礼回应了三位的碰杯。一曲罢,几人又聊起了京剧圈的事。
蔡、路二人又都是部队出身,不自觉地就有了很多共同话题,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相逢恨晚。
林子苏早就内急,趁他们聊得正火热,顾不上自己,便和蔡晋打了声招呼,出去寻洗手间。
等到林子苏从洗手间再出来,在走廊上碰到了正“守株待兔”的王亮。
林子苏只道他去洗手间,便主动让了道,让他过,却不料他走近后,突然将林子苏逼到墙角。
林子苏吓得便要夺路而逃,王亮却将手搭在了墙上,挡住了去路。
他本就是五短身材,短胳膊短腿儿,这一离近,他还没林子苏高,胳膊这么短,他整个人都压到林子苏身上了。
林子苏羞愤不已,便要推开他,一边怒吼道:“你要干什么?”
王亮虽然短小可也是精悍,任林子苏怎么推都无法推开这堵肉墩儿,一边笑眯眯调戏道:“我能干什么,当然是喜欢林小姐啊。”
王亮一脸的淫邪,趁机拉住林子苏的手,给她塞了一张卡,林子苏又羞又愤又怒,可脑子却是一片空白。
那王总突然凑到她耳边,脑子里无数遍的意淫让他早就不能自持,喘着气道:“小乖乖,今晚来我房间啊~”
林子苏闻到他满嘴的酒气,恶心得直想呕吐,恼羞成怒想举起手,却被他一把抓住。
力量的悬殊,林子苏没法再动弹,他凑近了嘴唇,深深地很享受地闻了一把,啧啧道“乖乖好香”。
林子苏的眼泪都气出来了,他又道:“周瑁远,蔡晋,他们能给的,我也能满足你。多少钱,你开个价!”
林子苏趁他伸手指表示他要开的价时,终于腾出一只手,啪的一巴掌就扇到了他脸上,哭着怒骂道:“你td有病吧!”
那王亮立时凶光毕露,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拽了回来,终于漏出流氓嘴脸:“丑婊子,给你脸了。你跟周瑁远、蔡晋出来,不就是被他们玩的嘛,老子都不嫌弃你是二手货,你个臭婊子装什么清高,跟我去房间——”说着,便要将林子苏强行拖拽离开。
头皮一阵剧痛,林子苏一声惊叫,人再也站不稳,愣是被王亮拽着头发踉跄而行,她整个人都是蒙了,她想过王亮流氓,可也没想到他敢在公共场合作案!
撞见这一幕的服务员们,看到王亮一脸凶相威胁“谁他妈敢管,我弄死谁”,他们也都唯恐避之不及,视若无睹匆匆而去。
就在林子苏感到绝望之际,走廊上突然出现了几个墨镜黑衣人,向这厢疾步而来。
像会轻功一般,悠忽之间就来到二人身前,其中一黑衣人伸出厉爪,快准狠死死捏住了王亮的咽喉。
王亮顿时松开了林子苏,林子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也是六神无主,连连后退。
王亮在那双铁钳控制下下犹如案板上待宰的猪仔,满脸通红,四肢乱抓乱舞,就是说不成话。
那黑衣人阴森森道:“有钱玩女人,没钱还钱。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吗?”
“放——,放——,开——,”王亮惊恐地吐着舌头,眼珠子都凸起来了。
“钱呢?”黑衣人厉声喝道,手上力度松了一些。
“敢动老子,老子爹是王祁军,他知道弄死你们——,啊——”
黑衣人本来给他机会,结果这头“猪”不知死活,大祸临头,还敢卖狠、恐吓。
黑衣人直接掐住他的七寸喉舌,这下王亮的脸都涨紫了,再也叫不出来了。
林子苏被那张恐怖的脸吓到头皮发麻,尖叫一声,夺路便逃。
“钱呢?”黑衣人又厉声喝问,王亮直摇头,奈何说不来话,眼泪都被掐出来了。
走廊里留下王亮渐行渐远的一串惨叫声,“子苏,子苏,叫路叔叔救我——”
林子苏听到声音,也不敢回头,只是没命地连跑带飞,中间撞到几个宫女、侍卫,顾不上说道歉,径直往包厢跑。
路总和蔡晋刚刚谈完,蔡晋也刚结了账,就等林、王二人回来散席呢。
林子苏惊魂未甫前脚刚进门,正要向二人求救,不想王亮也惊慌失措、满脸带血地踉跄着后脚跑了进来。
林子苏一看到他,条件反射地就赶紧往蔡晋身边躲,蔡、路二人看到王亮的惨状都大吃一惊,路总一脸关心道:“亮子,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没什么,刚,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王亮支支吾吾的,竟然口吃起来,又看了一眼林子苏,像变了个人,刚才的嚣张跋扈荡然无存,变得畏畏缩缩。
路总拿了纸巾给他,让他去洗手间洗一下,他死活不去,好像外面有索命的黑白无常一样,路总也没再坚持,似乎见怪不怪,只打趣他,以后别贪杯。
蔡晋也安慰一番,其实他心里乐呵着呢,他早就不满这个色欲熏心成事不足的猥琐王亮,若不是看在路总的面子上,他都想暴揍王亮,这可不就是现世报!
说话间,几人就走出了包厢,蔡晋和路总二人热络地聊着,蔡晋还得到首肯约好周三去京基大观拜会路总。
林子苏一声不吭地跟在蔡晋身边,王亮也老老实实地走在后面,不时还东张西望,似乎在怕什么。
一行人甫一出门,路总突然对正在埋头走路闷闷不乐的林子苏说:“小林,你认得那车吗?”
林子苏闻言抬头,不由地怔住了,那不是周瑁远的总裁大奔吗?但没见其人,不,他来了,肯定在车里!
可是,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什么时候到的?他等了多久?糟了,我的电话……
她怔愣间,司机王琪已经下车,打开后车门,一条大长腿优雅先着地,随后就是一脸阴沉的周瑁远。
一下车他扯了一下大衣,目光精准地瞄向一行人,并朝这厢走来。
蔡晋看向来人,禁不住也看呆了,这世上竟然有如此惊为天神的英俊男人。
但他那双自带狠厉肃杀之气的鹰眼,却在警告人他不好相与,盯上一眼就会令人胆战。
蔡晋来不及问路总,来人已和路总握上手,低声寒暄耳语,那种相熟与亲近简直羡煞蔡晋。
但即使在路总这样年长的超级大佬面前,他竟然还是一脸的冷峻和桀骜。
路总没过多留恋,很快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放开了他。
周瑁远的目光凶狠地扫过王亮,王亮看到那双杀人的鹰眼,身体不由地抖了一下,惧怕地后退一步。
目光经过蔡晋时,也带着一丝不满和警告的意味,既不寒暄,也没表情,更无握手之意,也或是不屑。
蔡晋已猜到他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周公子”,虽早就有迫切结识之意,但见他面无表情横眉冷目,也禁不住心生畏惧。
虽然他看起来比自己年轻很多,而路总也没有引荐的意思,一时也不敢贸然攀交,可也不愿就这样露怯,还是从容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颔首一笑。
林子苏看到他,一方面像看到了救星,一方面想到自己挂他的电话,预感即将面对的是雷霆震怒。
旋即,才想到今天是他的生日,还没去风铃取生日礼物,手机没电了,他和苏丽华也许都给我打了电话,不禁有些懊悔和后怕。
周瑁远走到她面前,出乎意料的是,竟然做了一个非常绅士的手势,说了句“上车”,口气是惯常的命令,但却温柔得不像话。
林子苏惊愕了一下,还在等着他劈头盖脸地斥骂——这点她可真是小看了周瑁远的情绪控制能力,他从不当着外人的面爆脾气。
圈子里他是出了名的英伦绅士,这大概也是上层人士的虚伪一面,林子苏还没领略到他的这一面。
她只以平常人视之,只道他会当场发作,不想等来的却是远先生标志性的迷人笑容,令她既凌乱又莫名悸动。
同时也接收到他隐隐的暴怒信号,那是暴风雨来临的平静假象,不禁感到害怕,因而不敢耽搁,向路总、蔡晋礼节性地欠身告别。
周瑁远向路总点了点头,转而又狠厉地盯了一眼蔡晋,这才一路温柔款了林子苏,护着她,径直往总裁大奔而去。
周瑁远亲自掌门,绅士地照顾林子苏上车,随后自己也一头扎进了后车厢,王琪没有耽搁,立即启动大奔而去……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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