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向娄昭君这边的四人,两人被娄昭君和兰草射伤,一人是先刺娄三一刀不中,转而向娄昭君这边攻过来。娄三挨了长头一鞭,以伤换命扎死另外一名持刀刺自己的敌人后,发现小姐这边出现了险情。他顾不得自己肚子上挨了一鞭后丝丝拉拉的疼痛,也顾不得肩头那一刀足有半寸深的伤口汩汩冒血,就地一滚,一棒砸在眼看就要冲到小姐藏身的那匹战马跟前那位的脚后跟。
那位本以为可以从双马夹缝中冲过去,先拿住娄昭君做要挟,大不了同归于尽。不曾想狼牙棒的尖刺钉进他的靴子,好巧不巧的从脚后跟儿那条大筋缝隙中穿过,巨大的惯性扯断了这条支撑他整个身体的脚筋,立刻将他发财的美梦撕裂成永久的残梦。
这一次交战,从双方战在一起到离娄三最近只剩两人,时间只过去最多二十秒钟。就是这二十秒的时间内,娄三挨了一鞭一刀,对方一死七伤。其中三人是被三女射伤的。
对方来时的三十一人,第一个照面一死两伤,第二个照面五人残废,又趁机用箭结果了两人,第三个照面又是一个一死七伤。如此算下来,对方满打满算还有十三人,其中至少有三人的功底与执双鞭的那位不相上下。还有两人的身手应该也不错,但比执鞭人要差上许多。必须先干掉一两个硬茬,才可能有点机会。电光火石之间,娄三评估出这样结果的同时,也从地上翻滚而起,与追过来的长头又是硬碰硬的来了一个双鞭砸棒。
这次主攻方是长头。他高高跃起三尺,双鞭齐举,奋力砸下。娄三双手紧握手柄,奋力向上一撩,迎上长头的双鞭。砰砰两声金属撞击的声响过后,娄三虽然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手中的狼牙棒却差点脱手。
长头被娄三的反击之力一样打得后退几步,双臂酸麻。这是他出道以来遇到的又一个其貌不扬却力大无穷的对手。如果不是他暗箭伤人,射杀了自己的生死兄弟,也许他愿意和这个王八蛋交个朋友。可现在不可能了,只能是不死不休的结果。
一般来说,身手不凡的武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骄傲。就拿现在对方的十三个人来说,那两位在二管家身边充当护卫的青壮,明显不愿意群殴一个武士。他俩是前不久才从与南朝交战前线退下来的战士,尸山血海中滚出来的铁血军人,鲜卑将校之后,非常不齿这种以多欺少的行为。娄三能看出他们的大致来历,他们同样能看出娄三的气质,潜意识中惺惺相惜的因素让他俩放慢了冲刺的脚步,以保护二管家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本来就是他俩来这里的职责,保证二管家的安全。
另外两名伸手不错的武士倒是没有他俩的心态,但注意力也集中在娄三身上,并没有对娄昭君她们下手的意思。这就又一次给了娄三喘息的机会。如此一来,娄三在对付双鞭的同时,还能兼顾小姐她们的安危。
二管家和那四位止步在距离娄三二十步之地,有意无意的形成一个封口态势。战阵内,本就容不下这么多人,有娄三和长头的缠斗,地方就更加狭小。
余下的七人,从开始冲刺就没有停顿下来。他们的目标很明确,自己评估后觉得在娄三狼牙棒下走不了几个回合,倒不如直接拿武力值最弱的三位小娘子下手。于是,惊险的一幕出现了。
这七人武力值稀松平常,但脑子不笨。他们已经知道三女手中有弩机,便不会再像前面几位傻呵呵的猛冲过去,而是在距离马匹防线还有十几步时,突然伏低身体,弓着身形猛跑几步,就地几个驴打滚就到了马墙之前。
这七人是奚家的家生子,除了回家睡觉,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厮混,相互知根知底,配合默契。他们一人负责扬土,以便遮挡娄昭君她们的视线,确保不被弩机射中。两人贴着地面往前爬,等另外四人砍断马腿后,他俩一跃而起,以最快的速度接近娄昭君,一招制敌。
要不怎么说,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武功高手不屑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招式,仅凭堂堂正正的手段就能决定生死,何必贻笑方家。这些鸡零狗碎的办法,一定出自市井混混们之手。虽不光明,但却实用。
三女本来瞄准的好好的,只等对方进入十步之内就会发射。却不料对方改变了进攻策略,慌忙中三箭齐出,却一个人都没射着。不仅如此,就在她们双手颤抖的准备装第三支箭的时候,挡在身前的马匹纷纷倒地,三人的正面彻底暴露出来。
还在与长头打得火星四溅的娄三,听到马儿疼痛之下发出的咴咴嘶叫声,心下一凛,心说不好。回头扫了一眼,就发现马腿被尽数砍断,防护墙倒了,小姐有危险。
此时,长头使出的双鞭,一鞭紧似一鞭,鞭鞭冲着要害袭来。所幸那边站着的五人没有加入战团,否则现在就已经交代了。
狼牙棒的招式就那么几招:抡、扫、砸、撩、挡、戳,本质上讲究的还是力气。体力不支,狼牙棒就是累赘。只要使棒者耐力足够,爆发力持续,不管哪一招,血肉之躯挨上一棒,外伤是骨断筋折,内伤是五脏移位,很少有幸运者。但遇到身法灵敏的武功高手,狼牙棒就显得笨重,闪转腾挪不够灵活。即便对方使的是片刀,一样能伤到你。
娄三被长头缠住脱不开身,情急之下,再次使用他屡试不爽的横扫千军这一招。毕竟一丈长的狼牙棒占据优势,将长头逼退,娄三的身形并未停下来,而是借着惯性,两个三百六十度大回环,立刻就转到砍马腿的四人近前。娄三大喊一声“小姐趴下”的同时,一棒砸向一个家伙的脑袋,顿时就见那家伙脑浆迸裂,死翘翘了。
他这疾风暴雨般的一击,吓傻了其他六人。负责扬尘土的那位正是半蹲姿势,便于躲避逃跑。趴在地上准备越过马墙阻挡的二位可倒霉了,倒地的马匹挡住了前路,想要跃起的姿势尚未完成,娄三的狼牙棒就已经轮了下来。一个短命鬼当场被砸死在地上,去见他姥姥去了。娄三不顾后面追来的长头,又干死干伤两人后,回身与长头再次硬碰硬的来了一击。
冲上来的七人又交待了四个,剩下的三人惊恐地退到二管家身边。现在是九对一,二十二人中的十九人死伤在娄三手中,但剩下的九人才是真正的麻烦。娄三和长头对过一棒后,两人都有些吃不消了。各自退后一步,喷着愤怒之火的双眼,狠狠的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娄三这边的体力迅速下降,因为担心小姐,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好在长头即使恨不得吃了他,但论功夫和体力都不如娄三,双方都不得不喘口气。
娄昭君这边此刻也豁出去了。眼前的情势一目了然,虽然毙伤大部分敌人,但娄三也有伤在身。第一道保护基本失去作用,手里的弩机,幸运的话,还能发射一次。对方现在还有九人,其中的五人尚未出手。就算自己三人能全部射中,对方还有六人,今天怕是难逃此劫了。
想到这里,娄昭君放下手中的弩机,从靴子里抽出一把镶嵌着玛瑙石的精致匕首握在手里,就等着最后一刻抹了自己的脖子。此时此刻,她不再担心危险,不再惧怕死亡,只是觉得委屈,觉得不甘。内心深处禁不住发出一声凄凉的呐喊:高郎君,奴家不甘心啊!早知会是这样,就不带你来平城了。你不来平城,就不会有伤害。你不来平城,奴就不会追来,就不会有今天这个结果。高郎君,今生无缘,来生再见。
阿爷阿娘,昭君对不起二老。不是女儿不孝,不是女儿不知好歹。女儿实在是不愿走别人的老路,做个低眉顺眼的好儿媳,逆来顺受的可怜人。女儿只想过那种有恩有爱,有商有量,有说有笑,相濡以沫,情投意合的舒心日子。不管那日子多么艰难,女儿都想试试。可偌大的平城,有几个男子能给女儿这样的婚姻?看看那些世家子弟,勋贵儿孙,不是飞鹰走狗,眠宿娼寮,就是无所事事,吸食石散。对待妻妾就像对待牛羊,毫无情谊,更无恩爱。嫁给这样的男子为妻,一生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女儿多么希望爷娘能帮助女儿实现那个梦,可惜一切都晚了。在此,女儿遥祝爷娘身体安康,不要因女儿的不幸而伤了身子。
还有你,臭菩萨,但凡你稍微细心一点,也不会生出这等误会,唉!臭小子,三姊走后,你莫要自责,姊姊不怪你,谁叫你是三姊最疼爱的心肝宝贝呢!本来还说有朝一日让你见识一下你三姊夫的厉害,呵呵……没机会了。从今往后,希望你万事都要细心一些,遇事多问几个为什么。毛手毛脚的,容易出错。有些失误无伤大雅,可以一笔带过。有些失误,无可挽回,悔恨终生。
高郎啊!你若尚在人世,就请逢年过节来奴家坟头坐坐,我们说说知心话。你若离开人世,就请在奈何桥上等等奴家。今生不能成眷属,三生三世奴陪你。高郎,等着奴家……
……
人与人的关系,是自然界最复杂的构成,从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纯粹关系。比如狼和羊的关系就是我吃你,公猪和母猪的关系就是繁衍生息。而人与人之间不是这样的,至少不完全是这样的。理论上来说,人类站在食物链顶端,一切能够为人类提供营养的动植物都应该是人类的食物。可同时,人类又能将这些食物当成宠物养起来,并能生出割舍不断的感情。
前两天邻居家死了一条小狗,主人心疼的茶饭不思。后来找了一块风水宝地厚葬了它,隔三差五还要举行上坟祭奠仪式。说实话,这家人对小狗的感情,比我对我那逝去十年的老爹亲密多了。我当时还想,这狗娘养的小狗狗真是好福气,看来投胎确实是个技术活。若是到了我家,说不定早成“朝鲜冷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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