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幻琴笑不出来，李长心表情太过悲凉。却又固执的讲以前与现在做对比，仿佛一刀刀扒开那伤口撒盐。
“我还能活多久？五十年，二十年，还是十年不到？”李长心手在发抖。“那时候容貌不再，满脸褶子，苟且偷安。”
她已经尝试过百年容貌不变的日子，一朝容颜衰老，天上地下两种心境。
虽然她并不在乎容颜如何，但是衰老却还意味着另外一件更加可怕的事情。
死亡……
“若是苏红缠真心待你，自然不会在乎这么多！”臧幻琴打断她，低声吼了她一句。
李长心反问：“若是林蝉未死，陪伴你身边，你看着她慢慢衰老死去，你却无可奈何，还会选择如此？”
臧幻琴坚定道：“会！”
李长心不说话，偏过头不理她。臧幻琴她这般想，可曾考虑过林蝉的感受……
见自己不说话，气的臧幻琴骂：“你有什么不心满意足的？你活着，苏红缠也活着。还不够吗？
若是我喜欢的人，管她是妙龄美貌还是耄耋老妪。她待我好一份，我必十倍百倍奉还。若是她此生相诺，我许她生生世世！”
臧幻琴说到最后声音带着哀泣，说罢，捂着脸低声抽泣。语不成句：“你有什么不甘心的，不像我，林蝉死了，她独自待在一座孤坟里，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宁愿替林蝉去死，宁可对方忘记了自己，拥有美满的家庭，宠爱她的人。但是苍天却不许。
阴差阳错，她活了下来，而林蝉却暴毙而死。生死有命，当真是生死有命！
一想到这里，臧幻琴心中总有些恍惚。世事无常，像极了一场荒唐而可笑的梦。
“抱歉……”李长心跌跌撞撞的下床，轻轻拍了拍她头顶，安慰道。
只是她心中也很无奈，真没想到林蝉死了。最后这内丹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臧幻琴身上。
可是若是林蝉，恐怕也不会这般想了。
本是无份，强求有缘。
若是林蝉真心喜欢臧幻琴，怕是宁可自己死后，臧幻琴彻底忘记自己。不必在漫长的岁月中苦苦思念与寻找。
苏红缠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幅颇为诡异的场景，楞了一下。
李长心感觉到动静，知道是苏红缠来了，松开手起身。
“你来了。”冲苏红缠点头，说。
“嗯。”对方应了一句，将身上斗篷取下，搭在臂弯上。
李长心不知道她听到多少，此刻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心中只求她一句话都没听到……
臧幻琴也起身，红着眼睛看了两人一眼，一转身形遁空离开。
苏红缠目光深沉，死死盯着李长心，良久才吐出一句：“谈一下吧。”
李长心颔首。
虽然是苏红缠先提出谈话，但是李长心先问：“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去九华门救我……”
那日九华门磨仙石阶上约定，若有缘再见，必求回答。想想也是，苏红缠之前在自己身上布下禁制。就是两人相隔遥远，禁制微弱感应。但是只要苏红缠感应到一丝，迟早会找到自己。
她不是傻子，那日明明知道九死一生，却依旧义无反顾的来了。
当知道是苏红缠来的那一刻，心中喜悦之情满满的，仿佛要溢出。
李长心摸索了凳子，扶着慢慢坐下。青骨伞不知道去了哪里，做什么都有点不习惯。
而久久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的李长心，心中有些心烦意燥。
微微扬起头，冲苏红缠说：“木灵身上的符咒，不是同身符……是一种可以让她替我承担些许痛处的小符。”
“你骗我！”苏红缠声音有些低沉。
“但你信了……”李长心轻声回答。
木灵都不信，毕竟这种符咒太过逆天了。但是对方却信了。如此轻易的就对自己的话还真是深信不疑啊……
苏红缠撇开头，不敢直视李长心。
对方虽然神情变化不大，但是不住上扬的嘴角展现了她的好心情。
呛声道：“我只是为了木灵。”
李长心嗓子疼，桌上有水，于是趁着对方说话的时候给倒了两杯水，递给苏红缠一杯。
轻轻抿了口，润了润喉咙：“你已经拿到金刚罩了，对吧。在你这里，还是给了木灵？”
“我已经给了她……”苏红缠撒了个谎。
李长心脸上僵住，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若是苏红缠真的还对木灵有情的话……
岂不是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就像小丑一般可笑。
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思之后会怎么想，龌蹉，可笑，今日难不成是特地来看自己的笑话。
若真是如此，今日也没有什么好聊的。
将杯子中的水一口抿下，口中泛出一阵阵苦涩，说：“你走吧……”
苏红缠不走却也不再说话，看着李长心，突然冒出一句话来。“臧幻琴说你喜欢我？”
“你难不成还信她的鬼话？”李长心将手放在桌上。
尽量控制自己情绪，指甲抠着掌心，疼痛让她清醒。
“所以我来问你……”
李长心轻呵一声，不自在道：“那么……你希望我的选择是什么？”
苏红缠拔高了声音：“我在问你！”
“你是如何，我便是怎样……”
苏红缠快被李长心气疯了，当真是怎样都撬不开对方的嘴。说话绕来绕去，总要从自己这边问话。
当真气人！
苏红缠问：“磨仙石阶上，为何要救我？”
李长心道：”那你为何要来九华门？要上那磨仙石阶？”
李长心说完便低头，就算她看不见也能感受到苏红缠炽热的目光。照的她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起来……
苏红缠拍案起身，低吼：“为何要处处针对木灵？前世她没害你，就算作恶也害不到你身上。此世伤你最多最深的是我。
你若是厌恶魔修或者妖修而开杀戮的话，我便告诉你，今生今世死在我手下的人不尽其数。
我炼化他们神魂，让其再不如轮回之道。我心中没有道，只有随心所欲，我想要得到的，必定只属于我一人，他人若想染指，宁可惹天下大怒，也要让其悔不当初！
你看到这样的徒弟，为何不想尽一切办法杀了我？”
苏红缠拽过她手，放在自己心口处。“李长心，告诉我！你究竟要什么？
你以为我为何要得那金刚罩？我顾及前世恩情留你性命。可你却不知好歹，三番五次惹我生气。
我已入魔道，心性大变，若非我次次最后硬忍住，你以为自己还可坐在这里？
而你却骗我说什么同身符，一个是木灵，我前世心仪之人，一个是你，对我有恩的师傅。你叫我如何选？”
李长心感受这肌肤传来的温热，还有那颗跳动的心。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对方越逼问，越靠近，温热气息拍打在自己耳边，脖颈上。轻轻撩拨着自己心弦。
苏红缠说的什么，李长心已经分不清楚了。
只觉得对方声音带着蛊惑性，不断的拉扯着她脆弱的神经。
“说吧，你到底为了什么？”苏红缠呵气如兰，按住对方的肩，不容李长心反抗。轻轻碰了下李长心脸颊，嘴角带笑。
施展魅惑之术，她太想知道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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