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街上突然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吵得耳朵生疼。 若是一般的婴儿，早就会因这突然起来的声音而受惊了，可妇人怀中的婴儿，不哭不闹，眼神涣散无神，与其说是乖巧，倒不如说是呆滞。 叶云晚选了一个绣着兰草的锦囊去结账了，顺便也正面多看了几眼这个孩子，可爱是可爱的，但却没有生气，像是在看精修的照片。 “宝宝可真乖啊。”叶云晚笑着说了一句。 没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孩子被夸，抱着孩子的老板娘也笑了，连钱都少收了几文，“那是，泥菩萨赐福的娃娃都听话极了。” 都听话极了？叶云晚又不动声色的撇了一眼那呆滞的娃娃，若是生的孩子都是如此，那就耐人寻味了。 付完了钱，两人离开了店铺，直到走出了老远丁子珍才开口问询，“叶姐姐，怎么了？” “叶云晚倒是没有隐瞒，直接说了，“我总觉得那个孩子看着怪怪的。” 丁子珍思考了一下，也回想到了那婴孩的模样，思索着道，“确实是有些奇怪，看着像是因为什么先天不足引发的病症。” 先天痴呆？叶云晚不由的这样想，“你会治疗？” 丁子珍只是笑笑，“不会，不过蛊通毒通医，能看出一些。” 想想也是，这种先天病症放现代都有些困难，更别说学蛊没多久的丁子珍。 “得空我想去瞧一瞧那泥菩萨庙。” 叶云晚的话让丁子珍面色奇怪，“叶姐姐是要去求子？” “当然不是啦，只是觉得有些好奇，好奇这泥菩萨怎么赐子的。” 丁子珍也没再多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没走两步，叶云晚便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面看见了那敲锣打鼓的来源。是杂耍的。 一个穿的五颜六色，扎着小辫子的老头一边敲锣打鼓，一边中气十足的对着人群大喊，“瞧一瞧，看一看，不好看不要钱咧！” 锣鼓敲的震天响，大家也被吸引了目光，纷纷驻足靠近，很快便将那老人围的水泄不通。 叶云晚倒是好奇，他一个人倒是能耍出什么花来？ 见人多了，杂耍老人便打开了旁边盖着黑布的低矮大笼子，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笼子里探出了头来，是猴子。 它们佝偻着身形从笼子里面钻来出来，一只，两只，最后爬出来了六只来。 这些猴子似乎是营养不良，都非常的瘦小，垂下来的手很长，没有多余的肉，像是竹竿。它们身上的毛色也很杂，白色黄色黑色都有，干燥杂乱，一点也不好摸的样子。 令叶云晚惊奇的是，猴子黑色的眼睛里面，有淡淡黑色雾气，是煞气！但是这点子煞气，倒不像是有所伤害的样子，而像是，中煞？ 杂耍老人笑呵呵的挨个摸了摸小猴子的头，随后他吹起来口哨，那些猴子便像是得到了指令，便开始表演了起来。 猴子们先是叠罗汉，一个踩在一个身上，摆出了各种奇特的造型，随后又蹦跳着各自散开，开始了独秀。 一只小猴从箱子里扒拉出了几个彩色的球，开始抛接起来。两只小猴穿着彩色的小衣服，像模像样的跳起舞来，虽然模样长得丑，可动作却极其标准，瞧着十分滑稽。 一只小猴点燃起了火把，一口酒喷出，便是大片的火焰，火焰将架起的一排铁圈点燃，一只小猴蹦起，给大家表演了个钻火圈，一个跃起，便是连穿三个火圈，周围的群众见了一片叫好，掌声雷动。 见大家捧场，一只小猴端着托盘走到了人群里面，一边鞠躬，一边说着吉祥话，“恭喜发财！” 字正腔圆，声音清脆，犹如稚童，众人皆是大惊。 “这小家伙，居然还会说话咧。” “有趣有趣。” “这样的彩头我得讨一个！” 大家兴头正盛，便讨出了钱袋子给小猴子打赏。这小猴子也是懂事，只要有人给它扔钱，他便鞠躬说恭喜发财，没有人不喜欢听吉祥话，尤其是那些街上店铺的老板，隔壁给了赏钱，你不给，岂不是显得你小气？ 当端着托盘的小猴子走到叶云晚面前时，叶云晚看到猴子的脖子上，有一圈淡淡的黑气，像是绳索，牢牢的卡在脖子上面。 鬼使神差的，叶云晚也投下了几枚铜钱。小猴子机械化的鞠躬，眼神却是呆呆的，“恭喜发财！” 她的新钱袋子，是从绣样铺子里随手买的兰花锦囊，小猴子忽然不动了，直直的盯着她手中的兰花锦囊，呼吸越来越急促。 “恭喜发财。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小猴子的眼神呆滞，浑身都在颤抖着，嘴巴里还不停重复着念叨吉祥的话，像是失控了的机器程序。 叶云晚一愣，这样的异常叫她有些警惕了起来，她不动声色的后退，可人群挤的水泄不通，自然是不好出去的。 “怎么回事？”杂役老人发现了这边的异常，高声喊了一句，小猴子听到那声音，居然直接失控了！ 小猴子直接扔下了手中的托盘，铜钱坠落，滚了满地。 它扑上前想抢叶云晚的钱袋子，一双眼睛充血睁大，上面似乎有细密的红血丝，它一边要抢，一边嘴里还不停重复着“恭喜发财！” 叶云晚还是有本事在身的，周边都是人不好闪避，她便直接按住了猴子的脑袋，强势压制住它不让上前。可那猴子却疯了一般挥舞着双手，想要抢抢她才别回腰间的钱袋子。 另一只手因为没有知觉自然的垂在身侧，却因为猴子的乱抓又划伤了手背。 “啊！猴子伤人了！” 旁边胆子小的姑娘喊了一句，围观的人群变了脸色，再也没有看戏的心情，都生怕被伤到拔腿就跑，还有几人因为跑的太急摔了跤，差点就被别人踩到。 丁子珍也变了脸色，生怕叶云晚被伤到，便一脚把猴子踹开了。 猴子很瘦弱，一脚便滚回了杂役老人的脚边。 杂役老人看了一眼混乱的场面，还有那滚了满地的铜钱瞬间怒火中烧，他愤怒的抽出了皮鞭，重重的甩在了小猴子的身上，嘴里骂骂咧咧，“小畜生！叫你不听话！叫你抢东西！” 鞭子一下下甩在猴子的身上，瞬间便打的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那被打的小猴子蜷缩成了一团，发出了痛苦的惨叫，除了惨叫声，还有那逐渐虚弱的一声声“恭喜发财”。 其他小猴见状都停下了表演，它们挤在一起蜷缩着身子，低着脑袋不停的颤抖着，似乎是在害怕，害怕那鞭子落到自己的身上。 叶云晚越看越觉得不适，似乎有一种冰凉黏腻的触感，正沿着她的脚底板，慢慢爬满全身，这种感觉既恶心，又奇怪，但更多的，是诡异的不安。 “叶姐姐，你没事吧？”丁子珍上下打量着叶云晚，很快便发现了那被抓伤的手背，“你受伤了。” 叶云晚低头看了一眼手背，虽然那划痕在渗血，但是因为没有治愈的缘故而麻木僵硬没有知觉，反而让她免去了疼痛。 “没事，小伤，随便处理一下就好。”叶云晚倒是无所谓，手她都断过了，如今这抓破皮对她而言确实是小伤，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有狂犬病毒这种东西，不过就算有那生长蛊也能战胜一切吧。 “这位贵客不好意思，您受惊了，这是给您的赔偿，请您收下。” 大概是打累了，杂耍老人走到了叶云晚面前，低头哈腰的送上一枚银锭，看着是五两银子，他们表演一会才赚多少钱？但是口碑更加重要，这猴子伤人的名头传出去，以后就没有人捧场了。 虽然有了钱，但没有人会嫌钱多，叶云晚也不客气的接过，“师傅您客气了。只是也不知道这猴子怎么就发疯了？” 杂耍老人笑笑拱手，“畜生野性没训好罢了，哪有什么原因。” 杂耍老人招了招手，剩余的猴子便跑来捡满地的铜板。原来围观的人群并没有跑远，而是躲回店铺里面，或是远远的瞧着，杂耍老人对着周边拱手作揖。 “各位贵客，感谢大家的捧场，这小畜生犯了错惊扰各位了，今天各位贵客的打赏我一律退还。为了给各位赔罪，我会在这演三天的木偶戏，保证分文不取，还请各位贵客在给个机会，来捧捧场。” 反正被伤到的又不是他们，不收钱，还有木偶戏看，大家还是挺乐意的，也就没有在计较刚才的闹剧。 而杂役老人指挥着猴子们退还了银钱，便搭起了台子表演起了木偶戏，众人又过来看了，只是那些小猴子，已经被锁回了大铁笼子里面，由厚厚的黑布盖着。 “叶姐姐？”丁子珍见叶云晚看的出神，不由开口提醒，“要不咱先处理一下伤口。” 叶云晚却是摇头，“不了，小伤不打紧，盯着这个老头。” “怎么？” “我觉得他，有点怪。”说着，叶云晚看了一眼自己腰间别着的钱袋子，上面的兰花绣样精致极了，而后目光又移向了黑布盖着的铁笼。 那猴子，显然是想要这个锦囊，可是它为什么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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