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缵清点人数,清点了几遍:“不对,唐仙之的七个人,唐二成的七个人,一共是十四人呀,怎么少了一个?”
张缵喝问:“你们唐司令呢?躲到哪里去了?”
被反剪着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这时,唐二成赶紧端出一盘银圆:“我……我给钱,我给钱……好汉,放过我们吧……”
“谁要你的臭钱?”张缵大手一挥,“给我搜!”
一个游击队员从唐二成家的储藏室拖出唐仙之。
张缵喝问:“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这里的……帐房先生……”
张缵从唐仙之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凑到汽灯下一句一句地读:“文畈镇游击队总司令……唐仙之……”张缵鄙夷地问,“怎么?大名鼎鼎的文畈镇游击队总司令,屈驾到土豪家做帐房先生了?”
张缵一挥手:“带走!”刚刚走到门外,就听得砰的一声枪响,作恶多端的恶霸唐仙之就去了阴曹地府。一听见枪声,唐仙之的两个贴身保膘吓得魂飞魄散。张缵本来没打算砍唐二成的头,谁知唐二成不自量力,在张缵他们撤出唐二成家时,唐二成从神龛供桌的香炉后面摸出一支驳壳枪,想把唐仙之解救出来,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跟着唐仙之一块去见阎王。
听说远在玖华乡的张缵游击队消灭了唐仙之,即便在半夜里,也有老百姓点燃一万响的大鞭,大鞭加上响铳,把个叶家店闹腾得像是过大年似的。有户农民兄弟俩特地跑到唐家庄园来,照着地下唐仙之的尸体狠狠地用脚踩,还不停地朝唐仙之尸体吐口水。
张缵走上前去劝阻:“唐仙之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去祸害你们了,留点力气去种你们的田吧。”
张缵不劝还好,一劝,兄弟俩忍不住嚎啕起来。
张缵被两兄弟哭懵了,慌忙问:“兄弟,兄弟,怎么了?”
哥哥说:“我们还种什么田呀,我们兄弟俩上十亩地,用锄头挖去呀?”
张缵说:“谁叫你们用锄头挖呢,用犁耕才对。”
张缵这么一说,弟弟的眼泪立刻哗哗地流出来:“我们的两头牛,都被这唐仙之杀的吃了,他们吃了去死的呀!”
张缵知道弟弟的话里有蹊跷,再一问,哥哥才说:“我们兄弟住在镇外不远的山坳里,唐仙之今天不是从文畈镇过来的吗,正好从我们屋后经过。唐仙之带人从我们家屋后经过时,我弟弟正从山上放了牛,把牛往圈里赶,不想被唐仙之碰见了。唐仙之的副官一看见我们的牛,就赞叹说:‘这两头牛好肥!’唉,也怪我弟弟,怎么把两头牛喂得那么肥呢!”
张缵说:“牛喂肥点好啊,喂肥了,才有力气耕田。”
哥哥说:“那是当然,牛不喂肥,哪有力气耕田呢?可是千不该万不该,让这个挨千刀的唐仙之看见了我们的肥牛。”
接下去是弟弟的哭诉:“一听说牛喂得肥,唐仙之就说:‘好啊,今天晚上,我们就吃牛!’他扭头对喽罗说:‘兄弟们,把这两头牛给我赶到唐家庄园去,今天晚上,我们大摆牛肉宴!’”弟弟压抑住哭声问,“张队长,你没看见唐家院子里的牛皮和牛骨头吗?”
张缵说:“你这一说,我才注意。这个唐仙之也真是,他们还不到十个人,干吗要杀掉你们两头牛?”
弟弟说:“他们说,他们几个,要在叶家店住几天,还要给文畈镇的兄弟带些回去……”
当哥哥的又伤心地哭起来:“他们图了个口福,可是,我们今后怎么种田呀,哎哟,我的牛没了,我的牛啊!”
张缵想了想,对李直平说:“去查查唐二成的库房,把唐二成的钱拿来,赔两兄弟的牛钱,两头牛,对一户农家来说,是多大的一笔财产!”
弟弟说:“谁说不是呢,我爹说,等到秋天,我们要卖掉一头牛,给哥哥办喜事。”
李直平回来时,用个小布袋装了些银圆。
张缵问:“里面是多少?”
李直平伸出五个手指头。
张缵从李直平手里接过小布袋,递给兄弟俩:“这五十块大洋,你们拿去,先买一头牛,剩下的省着点花,到下年,办个婚事,应该没问题。”
两兄弟立刻给张缵跪下去:“谢谢恩人,谢谢张队长!”
张缵又交代:“唐二成库房的东西,一部分留作游击队的开销,剩下的,分给叶家店的穷人吧。
因着张缵最后一句话,叶家店闹腾了一整夜,那些分到粮食和财物的穷人,都把张缵游击队传得比天兵天将还神!
李直平带领的游击队队员在文畈镇的战斗,简直就不值一提了。因为司令和主力都到叶家店打牌喝酒去了,剩下副司令在家看守大本营。副司令因为没能跟着司令去叶家店,心里着实不平衡,便叫人弄了几个酒菜,到街上打了几斤烧酒,连放哨的队员也被轮换着叫进去,喝得个酩酊大醉。
李直平带人摸到文畈游击队司令部时,站岗的两个哨兵,一个喝醉了,歪在门口打瞌睡,另一个拿着一只鸡大腿,正啃得满嘴是油。李直平的人先进去把文畈游击队的枪收了,才拿着他们的枪指着这些醉汉,这些醉汉拿什么还手?
这时候出了点意外。李直平带人冲进文畈游击队司令部之前,留守大本营的那个副司令因为内急,跑去后院上厕所了,上厕所回来,听见司令部里一声声“举起手来”,他也下意识地举起双手,举了一会,发现自己站在后院里,便小声地嘀咕起来:“我他妈的又不在里面,我举什么手?”
副司令站在暗处朝屋里看了一下,司令部里的兵被一支支黑洞洞的枪管逼着,都高高地举起双手,这一看,副司令就傻了眼,连忙转过身去翻后院墙。副司令怎么知道,后院墙外边也有人守住呢,他刚跳下墙头,就被两双手紧紧地拽住胳膊,一支步枪死死地顶住他的后腰。副司令急中生智往地下一坠,随即从腰里拨出手枪,被张缵游击队的队员一枪打爆了头。
当张缵带领人马从叶家店赶过来时,李直平已经把文畈镇的十几个所谓的游击队员遣散,之后,把游击队食堂的大米和面粉都装上马车,连同缴获的十多支快枪,之后,就站到文畈镇路口去等张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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