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队员不吭声,张缵才说:“人家图什么?图的是支持我们打胜仗,打大仗,尽快把鬼子赶出家园!”
队伍中,不少老队员默默地点头。
“可是,”张缵注视着全场,目光在老队员脸上一一扫过,“我们的老队员,居然在一边看冷,这样的态度,搁在谁身上谁受得了?谁还愿意为你效力?所以我觉得,不是新队员不够努力,实在是我们这些老队员盲目自大,把自己看成地头蛇,还以为,接连打了大胜仗,就了不起,就翘尾巴。告诉你们,今后的仗,会越打越大,越来越难打,如果我们不继续学习,不掌握更多的新本领,在今后的作战中,就一定会败下阵来。”
张缵故意停下来,在队前慢慢地走动。全体队员都站得笔挺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张缵移动。“所以,”张缵说,“不只是新队员要团结老队员,老队员更要团结新队员,我们要向新队员展示山里人的热情,一定要记住,江南的兄弟是来帮我们赶豺狼的,他们是我们的朋友,是我们的恩人,我们有什么理由不跟他们搞好团结呢?”张缵走到队伍正前方,提高嗓门,说,“所有队员都要团结起来,形成一个拳头,狠狠地砸向日本鬼子,把小日本尽快赶出我们的家园!”
张家祠堂门前像拂过一阵春风。忽然,队伍中响起一阵热烈的口号:“团结起来,形成拳头,把小日本赶出家园!”
55 狡兔三窟,张缵谋划建立根据地
张家祠堂门口,一块“分江县江北游击大队司令部”的匾额十分显眼,匾额白底黑字,字体遒劲有力。祠堂正厅摆着几张古色古香的八仙桌,一看就知道,这里成了游击大队的议事厅,游击队的大事,张缵和他的骨干都是在这里议决的。大厅后面有一间会客室,会客室两侧各有一间小卧室,平时,两位队长都在这里休息,会客室则是他们的办公室,只有研究大事时,来的人多了,大家才去大厅。现在,张缵把小队长以上的干部都召集到大厅里,大家热烈地讨论着建立根据地的重大事情。
张大叔开了头炮:“我们直溪河一带,以张家祠堂为中心,不是个很好的根据地吗?还搞什么根据地?张家祠堂就是我们的根据地,我们要保卫自己的家园!”
胡远明跟着说:“我们要是在别的地方建设根据地,谁来保卫直溪河,谁来保卫张家祠堂?”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张缵让大家充分发言,等大家不再有什么新意见时,张缵突然发问:“在座的,谁家喂过兔子?”
“我,我家喂过兔子。”刘闷子举起手来,说。
还没等李直平举手,张秀英抢先说:“我们家也喂过兔子。”
另外几人也举手说喂过兔子。
张缵问:“有谁打过野兔,掏过野兔的窝?”
很多猎户举起手来,纷纷说:“我打过。”“我掏过野兔窝。”
张缵问:“请问,你们掏野兔窝,有谁从没失过手?”
几乎没有人举手。
“现在,我想问大家,”张缵扫视在场的干部,“为什么你们掏野兔窝总是失手?”
猴娃说:“他妈的,不知道它们打了几个洞口,有的洞口,根本不知道它开在哪!”
张秀英说:“我家的兔子,把家里拱得乱七八糟,还把两个洞口开到墙外的草棵子里去了。”
张缵把手往下一压:“好,自由讨论结束。今天我要讲的就是,狡猾的兔子都要打好几个洞呢,我们江北游击大队,怎么能不多建几个根据地呢?日本鬼子那么猖狂,要是他们哪天来扫荡,把我们直溪河的根据地毁了,我们到哪里去安家?”
张缵几句话问得大家面面相觑。
“所以,我们起码要再建立一个根据地。我建议,这个根据地,得建在地势险要的深山里,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平时,我们打鬼子汉奸、打土匪恶霸夺得的财物,也得有地方储藏,在外面作战后,部队总得休整一段时间,要休整,就得有一个隐蔽而安全的地方。要想建立这样的根据地,就得有大量的物资储备做基础。”
陈坚马上响应张缵的建议:“对,这就是古书上所说的狡兔三窟,张队这是未雨绸缪。”
张大叔说:“我总算是听明白了一点。虽然我没完全听懂陈队的话,也不知道狡猾的兔子哭几回,只是觉得,张队说的再建立一个根据地,有道理。”
坐在张大叔旁边的谭英纠正道:“陈大队长说的不是兔子哭几次,是说,狡猾的兔子最起码要打三个洞。”
张大叔问:“我们是不是也要学兔子打三个洞呢?我担心洞多了,得派很多人去守。”
张大叔的话恰巧被张缵听去了:“到底打几个洞,得看具体情况。目前,我们再准备一个洞,肯定没坏处。”
张大叔突然兴奋地站起来:“我知道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张大叔?”张缵急切地问。
张大叔说:“离我们这里十多里地,有一条山沟叫安乐沟。”
刘闷子说:“这个安乐沟,我听爹说过,只是……没进去过。”
张大叔说:“我也是听爹说的,说是明朝末年,有一支农民起义军在安乐沟安营扎寨,盘踞了几十年,到现在,那里沟口的关隘还存在,安乐沟四周,还有几段城墙没垮掉。”
张缵拍了拍巴掌:“真有这样的地方?几百年了,还存在?”
张大叔说:“由于山大林密,平时,猎户很少去,也不敢去,听说,那条沟里有许多大野兽。”
刘闷子说:“这事,我也听说过。早些年,有个猎户不信邪,带着徒弟进到沟里,想打几头大野兽回去炫耀,没想到,师徒三人一去杳无音信,后来,十几个猎户一起进山去找,只找到三具被啃得发亮的白骨,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进安乐沟。”
猴娃说:“张大叔,你说的故事太吓人!”
张大叔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故事,老一辈猎人一代一代往下传,我只跟着爹,到过安乐沟沟口。”
胡远明说:“我就不相信,野兽还能斗得过猎户。”
猴娃早就成了胡远明的得力助手,他附和说:“难道野兽就不怕我举起的石头墩子?我举起的石墩子,五六十斤重呢!”
李直平则说:“那猎户师徒只有三个人,要是像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去,我想,再凶猛的野兽,也不敢惹我们。”
只有孙大富,虽说学了点功夫,也只是些皮毛,一听说山沟里的野兽那么凶,就毛骨悚然,他说:“住到山沟沟里,要出来侦察,我们一两个人悄悄地出来,再悄悄地回去,搞得不好,会喂了野狼,遭了熊瞎子。我看,还是张家祠堂好。”
胡远明说:“大富兄弟,你不愿意住到山里面,你就住在张家祠堂好了。搞情报侦察的,要是进了山,还侦察个卵子!”
“好吧,”张缵像做总结似的,“大家的意见比较统一了吧,我们再建立一个根据地,大家是同意的。现在,我们得去搞一笔经费,没有经费,我们拿什么建立根据地?”
张大叔说:“那是当然,想来,当初明朝的起义军,也是很花了些银子,才把寨子垒起来的。现在,我们到哪里去弄这么大一笔银子呢?”
谭英看了看陈坚,说:“能不能到县上去弄点?”
李直平说:“找县里去要?想得美!”
胡远明说:“这么大一笔经费,县政府哪里拿得出?”
很少发言的张幺妹突然站起来,说:“我看,可以向大财主去征收。”
张缵伸出右手,在脑袋上不停地摸:“游击队成立之初,我爹就叮嘱过,不要向老百姓摊派,我们自家的子弟保卫自家的家园,军费当然得自己筹措,所以,我们不能向财主征收军费。”
张大叔说:“我们这地方,打着抗日旗号的队伍太多,也有不打抗日旗号的土匪,这些队伍都向老百姓要钱要粮,老百姓苦得不得了,再说,他们还得向政府纳粮,日本鬼子也下乡抢粮食,如果我们向财主去征钱征粮,会把大大小小的老百姓得罪光。”
陈坚说:“政府有规定,为抗日做出贡献的财主,我们不能强行摊派款子……”
张荆璞插话了,四年前,他就帮张翮管理过社训队钱粮,他说:“是呀,政府是说过,对抗日做出过贡献的财主不能强行摊派,但是没有说,对那些跟日本鬼子走得很近的顽固地主,我们也不能敲打。”
张缵看着张荆璞,问:“你是不是有了目标?”
张荆璞说:“难道你忘了,李家冲的李仲阶,打的旗号是抗日,实际上,跟福宁镇的鬼子伪军都走得近,一直对我们直溪河虎视眈眈……”
李直平把桌子一拍:“耶——我怎么把这个恶霸忘记了?这家伙,是个死顽固,前些日子,我们在那一带活动,想在他院子里借宿一晚,他都没同意。仗着他有一两百人的队伍,家里还养着几十个如狼似虎的家丁,依仗着院深墙高,几十条快枪,碉堡上还架着一挺机关枪,根本没把我们游击队放在眼里。”
这时候,一个叫花子模样的人突然闯进来。
胡远明把叫花子挡在门口:“干什么?叫花子哥,我们正在开会。”
叫花子说:“知道你们在开会,我……我有重要情报向张队汇报。”
孙大富看了叫花子一眼,立即俯在张缵耳边悄悄地跟张缵打招呼,张缵立刻向胡远明招招手:“让那位大哥进来。”
孙大富几步跑去迎接叫花子,把叫花子带到张缵面前。
张缵问孙大富:“这位是……”
叫花子把戴在头上的破草帽一摘,向张缵鞠一躬:“张队,不认识我了?”
张缵向前走了一步,认真地看了看:“哦,大老吉!”说着,一把抓住大老吉的手。张缵朝陈坚看了一眼,又悄悄向孙大富使了个眼色,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了似的,说,“哎哟哟,大老吉,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张缵又把大老吉介绍给陈坚,“这是我的朋友,四年前,我在玖华乡办社训队,我们俩成了莫逆之交。”
陈坚不明白里面的蹊跷,只是说:“张队的朋友,倒是挺特别的呀。”
张缵自嘲地笑了笑:“陈大队长应该知道,战国时期,齐国的孟尝君结交了多少朋友,就连鸡鸣狗盗之徒,不也成了孟尝君的座上宾吗?关键时刻,叫花子朋友,也能帮大忙。”
孙大富说:“刚才,我听你们在议论李仲阶,我知道,这个李仲阶,暗中确实跟福宁镇上的鬼子汉奸有来往,跟甘小猴,好得穿一条裤子。”
张缵一拳擂在桌子上,大声地说:“好,我们就去敲打敲打李仲阶。”
大老吉说:“张队,最近,鬼子可能要到玖华乡大扫荡,李仲阶已经跟鬼子汉奸暗中勾结,准备跟鬼子里应外合。”
张缵说:“好!他要是不跟鬼子里应外合,我还没有借口呢,这下倒好,他自己把口实送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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