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从掩映,郅路更参差。见说风流极,来当婀娜时。桥回行欲断,堤远意相随。忍放花如雪,青楼扑酒旗。”一只毛驴载着一个书生,迤逦从河对岸走过来。只见书生口中吟咏着这首李商隐的唐诗,若有所思。书生此番乃外出游历,以期胸中有丘壑,领悟圣贤书。此时乃明正统四年,社会呈现出一派盛世局面。很多读书人热衷科举,不愿仅仅闭门读书,多交游外地,增长见识。
此时书生口中念着“桥回行欲断,堤远意相随”,心中默想,什么时候才能再和她见面,也许再见面时,她已经是有夫之妇了,忖到这里,一些伤感涌上心头。
细细瞧去,这书生乃十八九岁年纪,留有髯须,头上裹一青巾,相貌端的周正。不觉间,书生已行至一块河石上,抬头一望,前面有一个古桥,桥边有块断裂的石碑,上书“蓝桥”。原来已行至陕西蓝田县西南地界。此间流水匆匆,灿灿花草,罗生桥边。远望云林,视野极阔,林间鸟语喜人,再加上时至暮春,万物阳气升华,书生不禁为之精神大振!纵声长啸,高声诵道“南风吹其心,遥遥为谁吐”,心下一扫忧愁,想到《周易》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大声喊道:“柴宝臣,当自强,不要为小儿女事凄凄惶惶!”
原来,这书生名叫柴宝臣,表字蒙正,是陕西承宣布政使司西安府人氏。父母早亡,家境贫困,但借书满架,非常刻苦,博学多才,早在十六岁时就参加院试获得秀才功名,被西安府典史魏庠聘为家教,魏庠家有一女,名唤魏苏,这柴宝臣专司教授魏苏一些粗浅科目。说来有趣,在明朝,尽管仍然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训,可这魏庠却作着别的打算。魏庠年届不惑,在典史的位置上一干就是二十年。因自己学识浅薄,从父亲手中继承这么一个官位,可怎么也难升上去。于是,主意便落在了女儿身上。女儿魏苏已是豆蔻年华,身段苗条,天姿灵秀,模样可称如风拂玉树,雪裹琼苞,如梨花初绽,分外惹人怜惜。魏庠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女儿,心里寻思为她找一个身居高位的上官,也好为自己仕途高升借一助力。
柴宝臣倒也学识渊博,为了这份糊口的活计尽心竭力,可是他太用心了,时日一长,让待字闺中的魏苏仰慕不已。魏苏平素居于内院,很少见到男子,学习时尽管有丫鬟在一旁伺候,但也阻挡不了韶华之年的少女思春。这魏苏常常拿柴宝臣与自己的父亲比较,无论长相还是学识,柴宝臣都无比优秀。久而久之,魏苏心下满是幻想和喜欢。有一日,趁着丫鬟去内院庭中打水的空隙,魏苏对柴宝臣吟了一首诗,是李商隐的《无题》,并询问其中四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作何理解。问罢,双颊绯红,低头不语。这柴宝臣满腹诗书,怎会不解?可不就是“相爱之人忠贞不渝、海誓山盟,感情如若不成,两人便会因不能相见而惆怅、怨虑,倍感清冷以至衰颜”的意思嘛。
这魏苏还真是少女思春,非常大胆,竟然对教书先生施以这种暗示。说来也巧,柴宝臣也因与魏苏相处日久,而魏苏又极为聪明,不让须眉,渐渐生出一种爱意,但是柴宝臣极力克制自己,他明白当务之急便是老老实实教书,攒足银钱,也好刻苦攻读,参加乡试,仕途上有出路才行。而魏庠魏大人又是这般看重自己,所以千万不能做出有违君子之道的事来,让人耻笑是小,被县官大人格了秀才的功名,那就万劫不复了。
柴宝臣此时心下如波涛翻滚,极难平静。长出一口气,叹道“小子贫寒,难当小姐厚意,小姐情思还是速速作罢的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丫鬟恰好打水回来,听到了柴宝臣最后说的话,手中水盆一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水花四溅。这丫鬟奔到庭院中便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小姐要遭了!小姐要遭了!”丫鬟也未经人事,只记得老爷嘱咐过,让自己盯紧教书先生,莫要有败坏门风有损小姐的丑事出现。丫鬟并不知“丑事”作何指,但心里打定主意,不能让柴宝臣与自家小姐有什么亲昵的举动。当她听到柴宝臣说出“小子贫寒,难当小姐厚意”之类的话,又看到小姐脸颊绯红,还道柴宝臣轻薄了自家小姐,于是慌乱之下,便大声喊了出来。
管家听到后,慌忙召集家丁,给了柴宝臣好一顿痛打,然后没有报告老爷便将柴宝臣赶出了门。对柴宝臣来说,当真祸从天降,没来由招来是非,却又无法向外人解释清楚。说并未轻薄过人家魏苏,可是心里动了念头,也是欣赏她的,那日偏巧丫鬟撞见魏苏娇羞的神情,当场叫破。怎么解释,别人也不会再聘用自己了。也是那魏大人不敢张扬此事,倒也没有继续追究,只要小姐无事就好。免去了柴宝臣当月的银钱,托人说以后不要再过来了,若是纠缠,便见一次打一次。想到那日情形,若是丫鬟晚一会儿进来,魏苏姑娘再多说点少女的情窦心声,说不得自己就会和她私定终身。也难怪,自己仅比她大四岁,郎才女貌,也可结为美满姻缘,他日再考一个举人功名,不怕不能光宗耀祖。想到这里,心里十分欢喜。
“哈哈哈哈……”几声大笑打断了柴宝臣的沉思,“好一个自强不息的小子,大爷我今天就送你一程!也好让你了却世间的一切烦恼。”柴宝臣悚然一惊,探头望去,就在身边不远处有一巨石,巨石之旁草木掩映,依稀可辨一条山路直通山上,这巨石后突然冒出几个强人,为首的是一个腰粗膀圆的中年人,戴着眼罩,是个独眼龙,他身边有几个青壮,个个长得面目狰狞,绝对是打家劫舍、心狠手辣的歹徒。这一下不得了,柴宝臣慌忙之间没有坐好,从毛驴身上跌了下来。这一下摔得七荤八素,但是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痛,赶忙爬起来,向强人打躬作揖,回道:“小子冒昧,冲撞几位大爷,不敢劳烦大驾相送,我自己还走得了。”说罢,慌忙抬腿骑上毛驴,可是没想到刚才摔得太厉害,此时腿疼得受不了,没骑上去便又坐倒在地,这一下把脚给扭了。内心暗暗叫“糟糕”。
独眼龙三两步便走到柴宝臣身边,用脚踢了他一下,说道“大爷不跟你啰嗦,我们就是这山上的好汉,专做劫富济贫之事。现在我要跟你比一比谁身上的钱多,只要你身上钱财不超过我,那便是比我穷,我就放过你。如若不然,就只好取了你的财,还有,为了我这几个兄弟的安全,也只得结果了你。”
柴宝臣一听,那还有这番道理,强人定下此等规矩,定然在身上不会多带钱财,自己游学在外,身家全带在身上,这一下是死定了。眼看独眼龙翻查驴子身上的背囊,自己即将性命不保,查看一下地形,此时身处河道之上,兼之河水汇聚桥下,水量充足,当即大喝一声,用尽全力,翻身滚下桥去。独眼龙和那几位青壮汉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到赶到河边,却看到书生被湍急的河水包裹着,身子时没时现,已在十几丈之外,此间河道里碎石极多,加之不远处就是一处瀑布,因此都不愿跳入河中追赶,只得任书生漂走。
也是老天眷顾,柴宝臣运气不错,将要漂到瀑布的所在,顺着湍急的河水一起坠下去粉身碎骨之时,恰好被一粗大的树枝挂住衣襟,减缓了力道,他垂死中被树枝一撞,猛地睁开眼睛,竭尽全力抓住树枝并将衣带在树枝杈上打了一个死结,就晕了过去。
水一直冲着柴宝臣的身体,使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世界自己既熟悉又陌生。他认识到也许自己已经死了。因为眼前出现了滔天巨浪,身边有很多女子在尖叫。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一个小伙子正站在钱塘江边观看大潮,他几次趁着潮水退却的间隙越过警戒护栏,兴奋地拿着手机站在江边自拍,引得很多美女尖叫。小伙子名叫汪乔年,没有固定职业,跟着父亲在家庭小作坊靠卷烟花为生。别看他现在混得不好,可他上学那会儿经常考到班里前十名,尤其喜欢历史,对中国古代史兴趣极浓,对明史更是熟悉。在家里看《女医明妃传》时还要不断地给老爸老妈讲一下明朝的历史。只因高考时给后面的女孩传小抄,被禁考了,这些日子只得帮家里卷烟花炮竹了。
这些天,钱塘江大潮就要来了,汪乔年告诉父母出门散散心,和同学一起观潮去。父母一想,出去放松一下也好。在家就是废柴一枚,整天唉声叹气,还不如出去散散心。没多想,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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