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保义已经丧心病狂了。
人的底线在死亡面前一文不值。
他一刀砍死了身边一名突然冒出来的己方士卒,跃身到了那名士卒的马上。
这匹马分明没有自己的御赐名马神骏,可是为什么速度还是这么快。
这个士卒一定是没有好好冲锋,所以他该死!
这是他给自己唯一找到的借口。
不能允许任何人逃到自己前面,他们都必须为了自己而死。
李秀庆的迅雷营紧紧地跟在渤海骑兵后面,速度越来越快。
蹄声急促,那种越贴越紧的压力像冬天的北风,钻进每个渤海骑兵的衣甲之间。
头顶,长箭“嗖嗖嗖”地飞过。
很多骑兵已经崩溃,仗着娴熟的骑术,直接在高速中扳鞍落马,就准备投降。
可随即就被狂风暴雨般的洪流吞没,踩踏成了一滩烂泥。
“扔掉武器,把马控住,就地投降不杀!”
迅雷营的士卒看懂了这些精神被压垮的士兵的意图,开始喊话。
后面破垣军对里圈剩余的1000多渤海骑兵已经没有悬念,很快就会分兵追击过来,让他们收拾这些降卒好了。
他们的喊话只是例行公事,至于你听得懂与否,或者还有没有理智去照做,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前面有的是军功,他们的战马体力充沛,旋风一样掠过放慢马速的渤海降兵,扑向前面的溃敌。
很多绝望的渤海骑兵开始“叮叮当当”地扔下武器。
这是命运之神给他们打开的一条向生之路。
已经失去思考能力的他们本能地开始机械一样把身上的家伙一件一件往下摘。
也有心怀侥幸的,身体完全贴在了马头上,埋头狂奔。
身后,数支角弓上,闪着寒光的箭头立刻瞄准了他。
瑞州军本阵,王彦庭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大局已定,他要考虑如何收拾局面。
撼山军的步卒在收拢俘虏和无主的战马。
也有的兴高采烈地砍着首级,摸着尸。
对于军人来说,这是最快乐的时候。
打了胜仗,得了军功,还摸了钱财,简直是三喜临门。
王彦庭也无所谓,这种小事,他也觉得无伤大雅。
再说大家都这么干,自己不允许也显得不合适。
远处,巴加图尔兴高采烈地跑回来。
马头下面,马屁股上,甚至他的腰间,挂满了人头。
王彦庭无语地看着这个显眼包。
你特么都是营将了,还这点出息。
家里人迁到瑞州以后也分了田地,去年收成也不错。
怎么就改不了呢。
而且踏白一直在外围巡哨,自己都不知道这孙子什么时候加入的战团。
“老大,这一次我们发大财了”巴加图尔嘴都合不拢,一步三跳地下马跑过来。
一屁股坐下,腰间的人头上血迹滴答。
王彦庭嫌弃地移开一步位置,想了想,实在忍不住:“巴图,你特么也是营将了,还去割人头,我真的无语。”
实际上,因为踏白军的规模特殊,目前不可能成军。巴加图尔的营将拿的还是军将的军饷。
没有想到对方完全是个厚脸皮,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老大,这是钱呐,钱!谁会嫌自己钱多呢?”
王彦庭瞬间一头的黑线,觉得自己说话都是多余。
这孙子,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一边,刚刚闲下来的周思校在一边也是呵呵笑着。
只有融入了王彦庭的圈子,才知道这个老大是多么的好相处。
很多时候,他比所有手下都不正经。
所以,几个月的时间,原本的隔阂就不复存在了。
王彦庭甚至将家里的侍女王青奴许给了周思校,准备明年班师就给他办了。
赶得急一些还能在他自己的亲事前面。
对于很多原本平南军的士卒来讲,有个家,留个后,都是一种执念。
拿周思校来讲,全家就剩自己一口人了。
他活着最大的念想,就是把老周家的血脉传承下去。
所以,对于王彦庭的善意,他从心底里感受到了。
每每思念起平南军战死的弟兄,他们没有自己的运气,能看到今天。
他都觉得自己是承载着大家的希望。
他要好好活,多立功,让平南军这个名字代表着一种荣誉。
这样的自己,才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弟兄。
“周思校,你笑个屁啊。看你两手光光的,怎么娶青奴回家。”巴加图尔很不爽地嘟囔一句。
赚钱呢,不寒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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