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那边快马加鞭来信,询问慕琴可是回了娘家,并说送信来的同时也已派人过来接。&46;&112;&105;&110;w&101;&110;&98;&97;&46;老太太掐算下日子,这是铁定要在这过年了。但亲家说会有人过来,只能安心等人。
还有五天就过年了,阿月还盼望二哥能从天降,一起团年。傍晚从外头回来,门前的堆雪依旧是半人高,伸手去戳,手指冷得很。去了母亲屋里,立刻暖洋洋,披风取下挂在一旁,往里走去。
方巧巧听见脚步声,抬眼看去,见女儿面颊红扑扑,唤她过来,捂她的脸:“真冷,可玩的开心?”
“嗯。”阿月爬到她一旁,翻看她放在怀里的篮子,扯出一条鸦青色满是洞的东西,倍觉新奇,“娘,这是什么?”
方巧巧忙摁住线口,笑道:“围巾。”
“围巾是什么?不像衣服不像裤子。”阿月去戳那小洞,“戴的?”
方巧巧不会织毛衣,本想织个手套给她,但发现织的乱七八糟,最后只好改做最简单的围脖了。叫人打了两根细铜杆,拆拆织织,总算是弄的好看了些。伸手摁住还未收口的地方,往她脖子上圈了三四层。
阿月眨眨眼:“脖子真暖和。”
方巧巧笑吟吟看她,面庞白净,这鸦青色没压制她的肤色,反而衬的更红润了。这东西小孩戴还行,自己就免了,只能将领子拔高些。她默默想要是自己到了这还是个黄口小儿该多好。正想着,门又吱呀一声,一人随涌入屋里的寒风一起进来。见了那高个人,方才的念头又烟消云散了。
慕韶华素来不大怕冷,进了里屋更是暖和。见妻女都在,笑道:“阿月。”
阿月立刻往父亲那跑,脖子上海挂着两根铜杆,那线球也随之滚落,在后面拖出一条长尾巴。方巧巧揉揉眉心,这顽皮人哟。
慕韶华瞧着女儿身上的奇怪东西,顺着线源头看去,妻子坐在那脸都黑了。阿月这才回过神,也回头去看,不由一咽,牵着爹爹的手往回走。
方巧巧刮刮她的鼻尖:“做事得瞻前顾后,总是冒冒失失的,会给别人添麻烦,总是事后道歉,可不是好习惯。”
阿月点头,乖乖将围巾交还:“娘不气,阿月记住了。”
慕韶华笑笑:“阿月乖,去玩吧。”
方巧巧也摆摆手,阿月便走了。见女儿出门,慕韶华才说道:“人无完人,阿月如今已经很好,倒不能太过苛求,就怕物极必反。”
“别人都说慈母多败儿,我瞧啊,你这当爹的就是太宠着孩子了。”方巧巧笑笑,“反正一人唱白脸,一人唱红脸。你不肯做白脸坏人,倒还要拦着我。”
慕韶华笑道:“明日我不用去翰林院了,休十五日。”
方巧巧眼一亮,无怪乎今天这么早归。见他面上还冻的苍白,抬手要给他捂捂。慕韶华当即拦住:“太冷了,一会就热乎过来。”
方巧巧才不听,身子一探,将他的脸捂住。这腿上一动,放在那的线盒哗啦翻滚在地。见丈夫失声笑,已是脸红。刚教训完女儿,自己就犯错。她直勾勾瞧他:“方才你看见什么了?”
慕韶华正色道:“为夫什么也没瞧见。”
方巧巧扑哧一笑,趁着没人,在他面上亲了一口。
腊月二十六,慕家开始将府宅悬挂的灯笼换上新的,等到大年三十,才开始贴桃符。
阿月正想着今日该去找谁玩,听见哥哥说去找陆泽问学识,便说自己也去。慕长青说道:“这回问的都是各国疆土的生僻事,阿月不喜那些,怕要犯困的。”
“困了我就回来。”
丁氏见阿月脖子上围着的东西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的好看,光是瞧着,就觉暖和,笑道:“这又是你娘给你做的新奇玩意?”
方巧巧今天和慕韶华去拜见同僚了,因此并不在家中。慕琴也去瞧她,好奇道:“这么多洞,风都灌进里头了,还不如拿条布圈几圈。”
丁氏笑道:“如此也好看,你母亲真多想法,总倒腾些奇怪又好看的。”
阿月笑道:“所以阿月说,我娘是仙女,什么都会。”
长辈笑笑,都当她童言无忌。宋氏说道:“嫂子也是有心了,还给阿紫绣了一条,别家姑娘瞧见,都喜欢的紧,问何处有卖。”
慕琴说话耿直,便直接说道:“那也得瞧瞧是谁家的姑娘,长的又是什么模样。要是让个粗鲁的丑丫头戴,别人只怕会说不伦不类吧。”
这话委实伤人,婆媳俩都是淡笑不语。
阿月随哥哥出来,不一会就到了陆家,住在隔壁就是好,要是阿玉也住在这附近就更好了。美美的想着,一进院子那荷塘的萧瑟又扑入眼中。
陆泽正在书房,知道慕长青要来,早早吩咐下人直接领他到书房。听见他入屋,抬头看去,还没开口,有见个脑袋冒了出来,满脸笑吟吟:“陆哥哥。”
慕长青无奈道:“我说她待会一定会犯困,她偏是不听,非要过来。”
听见哥哥这样嫌弃自己,阿月朝他吐吐舌头:“以我的金猪起誓,阿月能撑过半个时辰。”
慕长青和陆泽都知道她的小金库,不由笑笑。
等两人开始说话,阿月便搬来凳子规规矩矩坐在一旁。听了一会发现这些果真很无趣,非常无趣。光是地名就听糊涂了,她想听当地风俗趣事,那定然不会想睡,可他们偏是提也没提。
若说酒过三巡,茶过两盏,阿月这还没撑过酒一巡,茶一盏,就托着下巴打瞌睡了。慕长青摇摇头:“阿月真是视金钱如粪土。”金猪在她眼里这样不值钱,母亲这句俗话再适合不过。
陆泽轻声:“叫醒她,让她去玩吧。”
阿月还在做着美梦,胳膊被人摇了摇,立刻清醒过来。陆泽说道:“已经半个时辰了,阿月想去玩就去吧。”
“这么快?”阿月大喜,气昂昂的站起身往外走,“我就说我不会睡着的,早知道应该跟你们打赌,我就有三个金猪了。”
慕长青苦笑,他这妹妹,像个书呆子。说什么信什么,信了不止还要“反咬一口”。亏的旁人是陆泽,否则背地得好好笑话她。
阿月从屋里出来,从那清冷颓败的荷塘经过,得到春时,万物争萌,方能重见荷塘生机勃勃。趴在栏杆上看了好一会,猛地想起事来,兴冲冲跑到从入冬后就被拖到岸上的书船那。
陆泽同慕长青到了午时才说罢,意犹未尽。送慕长青到门外,一路仍在说话,就等着各自用过午饭后,下午再聚。回来时眼睛得了空暇,忽然瞧见荷塘岸边有些奇怪,周围的雪被刮的一块一块。再走近些,雪竟全堆到船板去了。
下人见他在意,说道:“方才慕家小姐在那玩了会,说给荷塘添春意,夜里陪您。”
陆泽转到岸边,这才看清那是雪人,船上一个,占满了夹板。似乎是堆不下了,船下面又堆了一个。鼻子耳朵都插着木棍,看着分外滑稽。船下的那个,还戴着帽子,那是阿月的。脖子上也圈了一条鸦青色毛绒绒的东西,一眼就觉是阿月站在这,圆滚滚的。
下人问道:“可要将雪除去?”
陆泽看了又看,倒是想起两人在江边见面,阿月将自己的船放跑,他从船篷出来,和她大眼瞪小眼的往事。说道:“留着吧,要是下雪了,将周围的雪清走。”
下人听他要护好这雪人,便在雪人上头架了个架子,免得夜里被飘雪淹没。程氏过来看儿子,见了荷塘上的雪人,问是何人所为,答是阿月。又问架子怎么回事,答是陆泽要护着。这一听,做娘的就欢喜起来。夜里等陆常安回来,美美的和他说了这事,叹道:“青梅竹马啊青梅竹马。”
陆常安知道她的心思,说道:“要是老七真看上月丫头了,那日后谁能抢走,夫人可要相信老七。”
程氏一想也对,便没有多说。
除夕,慕家开始贴对联,各院各房都换新桃符。阿月想去帮忙,立刻被朱嬷嬷拦住,说那是下人做的事。阿月纳闷,往日在家都是她骑在爹爹脖上去贴的,如今这样好玩的事却不能做。
到了下午,一切都已收拾、准备齐全,就等着吃团年饭,然后过为时半个月的热闹年。
慕韶华和方巧巧是今年的主心骨,里外都要打点,要早早写好礼单,何时去哪家拜年带什么礼。不得空陪阿月玩,这慕家上下都在忙,唯有一人闲得很。那就是不能插手娘家事的慕琴。
慕琴被老太太勒令不许出门,这阵子小辈又都在忙,也闷的慌。两个无事可做的人对上了眼,便试探着凑一块说话,结果这一说就真对上眼了。两人都是话唠不说,又喜玩,不喜拘束,爱到处跑,一老一小玩的欢快极了。
除夕夜,宋家来接的人还在路上,慕老太出奇的没催促。
夜色将落,慕立成领着妻妾孩子回到大宅。慕琴初次见到云罗,这问好的姿势十分端正,听声音看面貌柔情似水,要不是侄孙女先说了她的为人,连自己也要被糊弄过去了。这一想,就不愿搭理她,十分冷待。
云罗见这素未谋面的姑姑这样冷淡,心里头也不好受。方巧巧和宋氏身为嫡妻,都去指挥下人忙活了。大宅里外操劳的事,她这庶子媳妇,不便掺合。本来她就话就少,常年深闺又怕生,在这热闹氛围里,倍觉冷心。只能紧挨着丈夫和玉莹,偶尔同他们说几句话。
这大宅,她更是不想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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